今娘娘還是皇后呢,若真是……她們還指不定怎麼糟踐娘娘……”
玉樹打斷道:“你去說這些有什麼用,懿嬪原就在娘娘這裡受了氣,此時揚眉吐氣,眼見娘娘失勢,豈會不落井下石。”
榮惠剛哄了鬧騰不休的團兒睡著,他原本是乖巧的,但這幾日奶水不足,吃不飽,便鬧極了。雖然叫她傷神,卻也更叫她傷心。
聽了芝蘭的抱怨聲,榮惠從內殿裡出來,看了桌案上那兩碟菜色不新鮮,還有壞味道傳出的晚膳一眼,道:“這些送去給奶孃吃吧,她們吃不飽,叫團兒也吃不飽。雖是幾日的功夫,大人也罷了,小兒可吃不消。”
喜善斂目,會意的捧了食盒下去了。原本建寧宮大群的小內監小宮女都不能再入內伺候,不是打發到別的娘娘小主那,就是換了地方。偌大的建寧宮,只留得喜善、芝蘭、玉樹幾個,以及兩個奶孃。莫不要親力親為。
“娘娘,雖然三殿下緊要,但您也得憂心自己身子啊。除了早上吃了兩塊點心,午膳沒有幾天了,到現在好不容易等來晚膳,您怎麼能一點都不吃。”玉樹擔憂的道。
榮惠搖搖頭,只吃著幾塊匣子裡的點心,這種點心平時她還嫌硬,現在卻是這種點心留存得久,耐得飢。
中宮之主,竟然還有做到餓肚子的時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石塊一般的老點心入口滋味並不好,但榮惠卻吃得盡興知足,只道:“四日後,陛下就要在京營外謁廟誓師了吧?”
☆、82晉江文學網
榮惠既然被禁足在建寧宮內;原本守衛在此的羽林衛就變成了看守在宮門口,葉侍衛身為羽林衛裡的副統領,偶爾巡邏到此處也是尋常事。
葉侍衛巡邏到建寧宮前時多是晚膳時分,芝蘭一般早早等候在宮門口內,或是等待晚膳送來,或是與那御膳房之人磨嘴。這耽擱的功夫;她總能與葉侍衛打個照面,只消幾個眼神也就足夠會意。
此時聽及榮惠發問;芝蘭近前一步,低聲笑道:“娘娘放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榮惠微微展顏,玉樹則有幾分憂心;道:“一旦事成,如今娘娘卻陷入如此境地,失去六宮權柄,屆時只怕又多餘生事。”
所謂多餘生事的意思,榮惠自然懂得箇中含義,不外是指莊貴妃與皇長子這對程咬金,以及她自身處境不太妙。
芝蘭卻是不以為然,駁道:“莊貴妃與懿嬪如今掌理了六宮之權又如何,娘娘如今還是中宮皇后呢,她們若要行使什麼,都是名不正言不順。再說,整個宮裡的羽林衛屬誰人所轄?”後一句,芝蘭嚥下不提,一旦帝崩,這群人只會聽從羽林衛將軍薛定邦之令。
榮惠點了點頭,看向玉樹,道:“你放心,咱們並非獨自作戰。”末了又補上一句,“在這宮裡,獨自作戰,總是不行的。”
有如莊貴妃,雖然心計手腕堪稱翹楚,但出身實在太低,失去孃家這一助力,憑她的錢權收買而來的忠心與人脈,總談不上穩妥。這也看出,莊貴妃仍用對待後宮的手法來對待前朝。
這些緣故,只怕朱文燁也知之甚深,所以才根本不將莊貴妃的心思放在眼中,甚至利用與縱容。榮惠也和朱文燁一樣,輕視了莊貴妃,這才不慎入套。
不過,這也不代表莊貴妃就真在前朝具備多大威脅。
哪怕其中有朱文燁的默許與縱容在,榮惠如今的境況也是敗在後宮陰私上,若再論前朝,莊貴妃的心機手腕卻未必真夠得上。
更何況,榮惠身後還有整個薛家。
不論是後宮還是前朝,鬥爭總是講綜合實力的……榮惠小啜了茶,苦如六安,竟也品出甜味來。
等待也如同品茶,總是苦甜參半,這三日的等待,總叫榮惠有些輾轉反側。
夜裡入睡,多有發夢,朝裡醒來卻是忘了大半,只有朱文燁那張俊朗端方的容顏揮之不去。他狹長的雙眼,烏黑深邃至不可捉摸,榮惠從不曾認真看過的他,或許是根本不想去讀真正的懂他。
或許,再華麗的人生也不過是一場繁盛美夢,禁不起清醒琢磨。他的喜怒哀樂,榮惠都得以親見,但這其中真假,卻難以分辨。若說情分,更是霧裡看花。
思及自身,待他又有幾分真心呢?
曾幾何時,榮惠也想過相敬如賓,明哲保身,但後來事態愈下,終究是不能為她所掌控。身家利益總在前頭,她與朱文燁一般無二,夫妻情分,終究不算得什麼。
榮惠推開紗窗,初夏的暖風拂面,撲散許多惘然。
放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