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燃盡的冷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晶。
茅舍並不算寬敞,沒幾步便走到了床邊。
床上的人兒果真比幾日前更加憔悴,臉色白得駭人,凹陷的雙頰現出病態的潮紅。薄薄的唇微微抿著,身體蜷成一團。兩床薄薄的衾被蓋在那弱不勝衣的身上,卻似乎絲毫給不得他溫暖,反而成了無力支撐的重負。
好像自己第一眼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便是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風寒加上受傷引發的炎症,看樣子高燒似乎從未好轉。
喬莎凝眉,暗想這樣的高燒和昏迷,若是放到現代,醫院的病危通知單恐怕早該下了一次又一次。
“主子,茅舍陰寒,小心著涼……”
剛剛趕來的冬墨輕聲說著,小巧的鼻尖凍得通紅,口邊因為喘息而氤氳著團團白氣。他的懷裡抱了件銀狐裘披風,銀子般亮,水似的滑。
“怎麼連火都不生?”
喬莎低著頭說著,語氣中帶了幾分不自覺的冰寒。
冬墨聞言咬了咬唇,低下頭,溼潤的眼睛盯著腳尖。
“主子許是不知,下人們每日白天在外工作,晚上才回屋休息。所以奴才們的份例裡面,煤炭只有一半的數量。如今幾日大雪,山道被封,採買的僕役被困在了棧道。所以……所以就連那一半的份例也沒有了……”
喬莎聞言眼神黯了黯,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冬墨手中的披風蓋在了憐吟的身上。
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額,滾燙。
“憐吟哥哥……”
冬墨輕輕喚著。
許是聽到了冬墨的聲音,床上的男子微微皺了眉,黑而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像是墨色的蝶,掙扎了一番,卻無法振翅而飛。
“起先一天裡還會清醒一會兒,從昨日開始到今日,卻是眼睛都不曾睜開。有時候含含糊糊會說些夢話,也聽不清到底說的什麼……”
冬墨含著淚說著,而後跪到冰冷的地面上,拉著面前女子的衣角,仰著頭哀求。
“主子,冬墨知道您精通醫術,能解他人不能之疾。冬墨求您,求您救救憐吟哥哥……他若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可憐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當喬莎在那本札記中發覺那慕容恨有著很獨特的醫學造詣之後,心中不由得緊了一緊。當初若不是為了減輕顧然的經濟負擔,自己也不會放棄到國外攻讀基礎醫學博士的機會。現在想來,卻覺得自己當初幼稚可笑。
“醫術是救不了他的。”
喬莎靜靜地說著。在醫院裡看慣了生離死別,她知道,若是憐吟自己不想活,依照這裡的醫療水平,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你拿布巾到外面裹些乾淨的雪過來,替他擦拭下額頭和臉頰。”
冬墨聞言頓了頓,潮溼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很快堅定,起身依照喬莎的話去做了。
絲絲刺骨的涼意從臉上傳來,讓憐吟的神智頓時清醒了幾分。他費力地睜開眼,入眼的是冬墨欣喜的眼眸,還有身上暖融的披風。
侍候了慕容恨這麼久,這披風憐吟自然是認得的。
單薄的身子掙扎著想要坐起,憐吟低垂著眸子開口,嗓子疼痛難忍,只能勉強發出些雜音。
即便不去看不去聽也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無非是那些主子主子,奴才奴才。
“為何不肯吃藥?為何要遣走郎中?你想死嗎?”
喬莎看著面前瘦到一把骨頭的男子,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冬墨看著憐吟哥哥倔強沉默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惶恐,想要舉步上前說些什麼,卻看到面前女子的眼神一變。
“算了,隨便你。”喬莎說著,慢慢走近,“你若不想活,就該早些了結了自己才是。如今這樣拖著,還害得冬墨也隨著你魂不守舍。白白用了我的人,讓我做冤大頭嗎?”
她忽而靠近過去,冰冷的手指捏住憐吟瘦削的下巴,絕美的臉貼到他的耳側,撥出的氣都噴到了那嫩紅色的耳廓。
“你付我什麼代價?你還有什麼,身子嗎?”
冰涼的手探進那滾燙的身子,引起一陣無法控制的戰慄。
“這麼熱的身子,我還從來沒嘗過呢,不知道滋味好不好……反正的心已經死了,總不會介意我來圖個快活。只是那些關心你的人看到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知該作何感想呢……”
被她冰冷的手摸到腿上,病弱中的男子終於掙動起來。塵封在心底許久的記憶像是全部回來,月下的孤影,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