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傳來了簌簌的聲響。而後門“嘎吱嘎吱”發著悠響慢慢開啟,門內的人兒,在看到雪地裡的兩個人的時候,忽然定住。
即便分別已有十年,即便其間再未謀面,甚至連他的訊息都再少聽到。然而當他看到雪地中那個清秀卻挺拔的峻影時,還是一眼便將他認出。
他和他的孃親很像,不僅是俊美的容貌,還有那執拗的脾氣。想做什麼,便誰也攔他不住。即便拋家舍業,亦是無懼無悔。
“你還回來做什麼?我早已沒有了你這個兒子……”
立在門口的人兒只冷冷地說了一句,便復又關上了屋門。
風雪無聲刮過,追影依舊低垂著眸,細小的雪沫落到烏黑的發上,他卻一動未動。
“若爹爹肯救她,我願從此留在這裡潛心修習醫術,再不會踏出莫家莊半步。”
堅定的話語從口中溢位,依舊是從未變過的清朗悅耳。追影當然知道自己的話意味著什麼,若是交易達成,他將永遠失去自由。今後的生活,全都聽從自己那個冷漠偏執的爹爹安排。
而依照爹爹的性子,必是要他與離殤宮,與慕容恨斷個乾淨。
這對他而言是何其殘忍。
只是如今,面對身邊重傷的人兒……
追影垂眸抿了抿唇,依舊一動不動地跪在自家門前。
屋內一直沒有聲響,門也再未開啟。
太陽昇了起來,北風呼嘯著刮過。追影皺了皺眉,起身折了些松枝輕輕蓋到昏睡的喬莎身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經很微弱,幾乎不帶著溫度。
倘若爹爹不肯出手相助,那麼明日……
不。
也許已拖不到明日……
止痛的藥劑分給了喬莎一半,如今早已半點不剩。強撐著來到這裡,半日下來,自己身上原本的傷口已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還好這天氣夠寒冷,呆在這冷風裡,痛感似乎也減弱了不少……
追影模模糊糊地想著,忽而自嘲地笑了起來。只可惜就連嘴角似乎也被凍僵了,他的笑意僵住,逐漸迷離的目光定格在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那雙乾淨的黑色布靴上。
他記得爹爹素來喜好乾淨,衣帽鞋襪從來都是纖塵不染的。小時候他調皮貪玩,每每弄得一身泥雪回來,爹爹都會狠狠地打他一頓手板,再嘆著氣一件件為他清洗。爹爹原本有一雙十分美麗的手,只是後來變得粗糙了。
為了他。
可是他卻任性地離開了家……
“如果你死了,我必不讓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