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比較誰更眼明手快的活,錢靈犀雖然已經很努力的睜大眼睛了,但總是在別人出手之後,才瞧得見那矗立的小棍子原來是根鮮嫩無比,又可賣出好價錢的春筍。所以錢小妞只能提著個小籃子,緊跟在大哥錢揚威的身後,不時由他指點,採摘一些散落在林間腐木上的小蘑菇,聊以自慰。
冷不丁的,籃子猛地一沉,趙庚生將衣襟上滿滿兜著的春筍一股腦兒倒進她的籃子裡,很是得意的撇嘴,“就你這速度,找到天黑也找不齊這麼多!”
那是那是,錢家三丫見著這麼多好吃的,圓圓的眼睛早笑成兩隻小月牙,一張小嘴卻仍嘟囔著,“你不說給我摸鳥蛋麼?怎麼沒有?”
趙庚生鄙夷的看她一眼,“鳥兒現在才在做窩,哪來的蛋?等著吧,過些時就有了。等榆錢兒長出了,我去樹上給你摘,那個吃起來可香呢。過些時還有槐花,甜絲絲的,跟蜜一樣!”
很好很好,某位吃貨都一一記下了,只等到時追討。
錢揚威見他二人說笑,憨憨的一笑,把錢靈犀的籃子接過,將他採的筍子也都放下,眼見很有些沉了,將籃子遞給趙庚生,交待一句,“我去砍柴,你們逛會兒便回去吧。”
自小妹找了回來,全家人看得極緊,一定要確保她身邊有人作陪,才肯去幹別的事,就怕一個不小心,又把她給弄丟了。
大哥走了,錢靈犀數著籃子裡筍,龍心大悅,越看趙庚生這個“小長工”越順眼。
洗去陳年的汙垢,生活又有了規律,即使是穿著錢揚威舊衣衫的趙庚生,仍顯出一份有別於普通孩子的超群氣質。小麥膚色,日臻輪廓分明的眉眼,帶著天生的桀傲不馴,象是日漸長大的獵豹一般,敏捷而矯健。
錢文佑原本對女兒帶回這孩子還有些想法,但隨著趙庚生在拳腳功夫上展露的過人天賦,很快就消失不見了。須知他這一生愛好武學,但自小在書香門弟的家裡卻是個異類,而生下的兩個兒子也沒一個象他。
錢揚威生性淳厚,本就不愛爭強好勝,錢揚武調皮搗蛋是一把好手,真要他蹲在那兒扎馬步,沒三五句話的功夫他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只有趙庚生,是天性中跟錢文佑一樣,血液裡就流淌著對武學的熱愛。所以沒幾日,錢文佑就主動收趙庚生為徒了,並把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傾囊相授。趙庚生也不含糊,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蹲上一個時辰的馬步,才隨陸續起來的錢家人開始一天的生活。
回來這些天,左鄰右舍也基本都能接受他的存在了。就算這孩子曾經偷過東西,但那也是家庭原因造成的。最可恨的是趙青山,差點把他和別人家的孩子都拐去賣了。人們同情心一起,對於曾經犯過的孩子,總能寬容一些。
而趙庚生一旦吃飽喝足,他基本是不惹事的。還挺懂事的幫錢家幹活,劈柴挑水,生火放牛,都幹得有模有樣。雖然比不上錢揚威的勤勤懇懇,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屬於可以相處的物件。
就是性子暴烈一點,那也是別人惹了他才會發毛,而且他發脾氣都放在臉上,一望即知。相比起道貌岸然,卻暗地裡一肚子壞水的錢慧君,錢靈犀覺得他已經可愛多了。
說起那丫頭,錢靈犀心裡一直揣著個疑問,錢慧君怎麼這麼恨自己?就算那天她叫了她一嗓子,可也沒透露出她就是錢敏君吧?
原裝的錢靈犀上輩子是個非常單純又沒有心機的丫頭,在進京不久就意外落水身故了,她跟錢慧君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就是錢靈犀做錢敏君的時候,直到死之前也沒做過什麼得罪錢慧君的事情吧?她怎麼見著自己,會那樣仇恨呢?
難道是她上輩子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錢靈犀很是費解,不過幸好錢文俊把她送回蓮村之後,她和錢慧君就再無往來了。彼此眼不見心不煩,只要她不危害到自家人,錢靈犀也不想搭理這樣心理陰暗的人。
又拔了會子竹筍,直到整個籃子再也裝不下了,趙庚生衝錢靈犀抬抬下巴,“走吧,回家。”
嗯嗯,錢靈犀一面走,一面還不忘雁過拔毛,瞅見一個拔一個,只不過她能揪出來的,都是人家看不上眼的小筍,趙庚生只當是好玩了,隨她高興。
他手上提著籃子,單臂直直平舉,還當練功。只是功夫不到家,一路灑下不少,連累錢靈犀在後頭一路撿,一路罵。二人吵吵鬧鬧,東摸西蕩的進了家門,就見林氏正在跟錢文佑商量春耕的事情。
也不知老爹之前說了些什麼,林氏明顯有些不高興,“我知道你身子還沒好全,不要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