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人淳樸,殺人放火與偷雞摸狗一樣,都是被所有人不恥的行徑。誰家要是沾上這個標籤,那可就一輩子在村裡抬不起頭了。
所以聽說自家的兔子丟了一對,雞丟了一隻時,林氏第一反應雖也很氣憤,但檢視作案現場之後,她卻沒有急著嚷嚷。
家裡的大小母雞一共六隻,公雞一隻,而丟的那隻就是上回給隔壁的七嬸摔過,瘸了腿的黑色蘆花大母雞。
因這雞的腿腳不靈便,林氏怕它亂跑傷得更重,所以在它兩腿之間拴了個紅布帶子,這些天只放在院中小步蹓躂,不讓出門。
而據錢靈犀回憶,她是睡了一覺起來,到後院看小兔子時,發現雞和兔子一起丟了的。當時屋裡其他東西完好,什麼動過的跡象都沒有。
如果真的是賊偷的,那怎麼不進來摸些其他值錢的物事?單拿一對小兔子和雞,豈不虧了些?
“說不定就是隔壁七嬸拿的!她不正記恨著咱家麼?我出去問問!”錢綵鳳義憤填膺的就要出去尋找目擊證人了。
“我也去!”錢靈犀抱著大哥哭了半天,此時終於收住了淚。
她之前發現東西丟了,不是沒想過出去找,但她更怕有人趁機又跑來搗亂,所以才忍著眼淚一直呆在家裡守著。現在家人回來了,她自然要出去查案了。看是哪個殺千刀的,居然這麼壞,偷了她家的東西。她要拖出來鞭笞,狠狠鞭笞!
“走!”錢綵鳳牽著妹妹怒氣衝衝的就要往外走,卻給林氏叫住了。
“都給我站住!”林氏看著完好無損的雞籠,只覺得心亂得有些厲害。
說實話,她心裡起初也懷疑到了七嬸,但仔細想想,卻有些不象。七嬸就算平時再愛佔小便宜,可偷東西的事情似乎還幹不出來。而且今天趕集,七嬸哪裡有空呆在家裡?
她的心裡,其實更加懷疑某個“內賊”。畢竟只有他才有理由,也有這個膽子進這個家門來不問自取。
如果女兒現在出去一嚷嚷,讓左鄰右舍都知道自家丟了東西,過後卻查出來是錢文佑乾的,那他的臉可就全丟光了。而一家的男人沒了面子,妻子兒女又如何能在鄉里抬得起頭來?所以林氏覺得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不能瞎嚷嚷。
“靈丫,過來。”林氏猶豫著問了一句,“你爹今兒回來了麼?”
“回來了。”錢靈犀點點頭,如實彙報,“你們一走爹就回來了,我拿了烙餅給他吃。他吃完就走了,說一會兒回來……”
一會兒就回來?錢靈犀突然哽住,腦袋瓜子裡快如閃電的冒出一個念頭,抬頭看著林氏,從她的眼神裡讀到了同樣的訊息。
“算了,這事兒等你爹回來再說吧。”林氏這話一出口,幾個孩子頓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錢綵鳳當即就炸毛了,“難道是爹拿的?他……他也太過分了!”
“說什麼呢?”林氏心中也很不高興,卻瞪了大女兒一眼,“你爹拿只雞怎麼了?這錢咱不借了,就不許他拿只雞啊?”
“那還有我的小兔子!”錢靈犀也炸毛了。
想想她容易麼?到處挖野菜喂這一對兔子,眼看著開始長點肉了,就給人拿了去,這幾乎是斷了她日後的幸福肉源啊!
林氏也堵了她一句,“你的兔子也是你爹打回來。要沒有你爹,你哪兒來的小兔子?”、錢靈犀悲憤了,“兔子是爹打回來的,可那是我喂著的!”
林氏叉腰訓斥,“連你都是你爹養活的,還好意思分什麼你的我的?沒他你吃什麼喝什麼?你有本事自個兒長翅膀飛去呀!”
嚶嚶,沒天理啊沒天理,被人養的小孩沒人權。錢靈犀氣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轉身攥著兩個小拳頭就回屋了。
見把小女兒氣成這樣,林氏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在大女兒腦門上戳了一指,“去!看著你妹妹,別讓她鬧事。都怪你,姐姐沒個姐姐樣兒,把你妹妹都帶壞了。”
“這關我什麼事?”錢綵鳳深覺倒黴,也有些火了,“明明就是爹不對,偷拿家裡雞和小兔子,您還幫著他說話。哼,偏心眼!”
她話雖兇,但一扭頭,也進屋了。
林氏橫了女兒背影一眼,轉過頭來,自己心裡也慪氣,“一個兩個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早些嫁出去拉倒!揚威,去把車子推進來。”
她挽起衣袖,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今兒託那竇老闆的福,同樣的錢,比平日多買了些東西。麵粉那些要收起來,豬肉什麼的要預處理一下,留著過年的時候吃。她忙著呢,哪裡有工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