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也不是呆子,只將禮物奉上,便要告辭,“鄉野之中,沒甚好物,只有自家做的幾道小菜,吃著玩吧。”
錢文傭客套了兩句,原本連看也不屑看那籃子,但錢慧君主動上前揭開竹籃,取出幾個油紙包,一一介紹,“這是醬牛肉,這是炸鵪鶉,這一包是燻魚,這一包是三鮮春捲。這兩包是蜂蜜核桃和奶白杏仁,時間有些緊,許多東西不好做,堂伯權且吃著解悶,回頭再做好的送來。”
錢文傭有些詫異了,這些東西在富貴人家不算什麼,但在普通的鄉下人家裡,卻是不容易做的菜。單說這一個牛肉,就已經很難得了。現在這春耕時節,哪有殺牛的?也不知她從何處買到,算是有心了。
待錢慧君一家走了,每樣試了下,味道還當真不錯!
因吃不慣鄉下的粗糙食物,錢文傭這兩日真心沒吃飽,又不好意思說。這會子難得遇著點合胃口的食物,當即來了興致,就著杯茶,一樣吃了一小半,甚覺滿意。
微閉上眼,不禁盤算起錢慧君的樣子來,那姑娘生得倒也溫婉可人,只是年歲太小了些,不堪任用啊!
錢文傭想起此事,心裡又開始窩火。他也沒想到,那錢什麼的老婆居然好意思來找他談交易,說什麼要把她家一子一侄都帶到國公府去讀書,往後謀個官做,才肯讓錢湘君跟他走。
哼!無知婦人,瞧上你家女兒是你家的福氣,居然還拿起腔來,真是不知好歹!錢文傭忿忿不平,頓時就死了帶錢湘君走的心。
他就不信,錢氏本家這麼多人,就挑不出一個好的。後日是清明,要舉行族中大祭,到時無論男女都得來祭拜,他就留心選個好的吧。
至於錢湘君,就留他們家自己擇個貴婿去,看能找出什麼樣的人來!錢文傭把心事拋開,又撕了塊鵪鶉腿來,這個炸得真好,外焦裡嫩,鹹香撲鼻,只是要就個粥就好了。
“爺,粥來了。”
錢文傭心裡正想著,僕人就捧了碗小米粥來,不清不淡。剛剛好。不覺眯眼一笑,“徐四,你小子倒是越來越長進了。”
“跟著爺,能不上進麼?只是有一句話,小的得告訴爺才心安。”
“說。”
“那姑娘精心做這麼些東西,只怕是別有所求吧?方才看他們走的時候,似就有些不甘的樣子,要不要小的去探聽一二?”
“才誇你。你就犯糊塗了。”錢文傭砸了顆核桃過去,優哉遊哉的躺在那兒,巋然不動,“爺就是這麼好收買的人嗎?不過一點吃的,還巴巴的兒送上門去打聽?未免也太讓人小瞧了。”
“小的該死,怎麼沒想到這層呢?這兩巴掌也不用爺賞,小的自己賞自己吧。”
錢文傭瞧著面前的吃食,不屑的一笑。這些東西確實花了心思,但還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想用這來討好他,可以。但想因此攀上交情。卻還差太遠了。
莫氏喜孜孜的回到家中,臉上愁雲已經散去大半。看錢文傭那臉色。十有八九不會再提這事了!
錢文傭想要帶錢湘君走,無論是讓女兒裝病,或者突然受傷,都會引起人的懷疑,覺得他們是有意為之。如果拒絕,哪怕說得再婉轉,總也會讓人心裡不痛快。
於是錢小妞就出了個主意。只要莫氏豁得出面子,就直接找那個錢文傭談判。把價碼開得高高的,做出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模樣。這樣做既是人之常情。又能打消錢文傭的這番心思。
畢竟,身為上位者,誰願意跟下頭的人討價還價?作為一個現代人,錢靈犀深深瞭解他們的那種劣根性。表面上別聽錢文傭說什麼悉聽自願,但在他們眼裡,看錢文佐估計就跟看自家的奴才差不多。現在能瞧得上你家閨女,讓她去給人當小老婆,做奶媽子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要是以為有利可圖,不知進退的討價還價,那就是不識抬舉討人嫌了。
錢小妞告訴莫氏,“只要大娘肯去做這個壞人,估計就能把事情攪黃了。”
莫氏聽得有理,她和錢文佐商量半夜,二人其實是一個意見。莫氏知道相公,雖然熱衷功名,但還不至於喪失理智到拿女兒的終生幸福做交換的地步。
那她索性連他也不告訴了,直接帶錢靈犀去唱了一齣戲,快刀斬亂麻的把事情處理掉,回來大家都踏實。
“靈丫想吃什麼?大娘做給你!”莫氏決心一定要好好犒勞下這個小軍師。
這可正投其所好了,“大娘,我想吃肉,嗯嗯,紅燒肉,可以麼?”
“可以!”莫氏一口答應,直接帶她到村中屠夫家去買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