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雖然賜了他一所宅邸,又撥付了些下人給他,但他現在的歲俸等同於一般的王爺宗親,每年只有區區一十兩,祿米千石。這些錢在揮金如土的京城,甚至不夠有錢人添置幾件古董的,更何況洛笙年還有那麼大的一所宅邸和下人要養。所以他一直很殷勤的在宮中走動,就是希望能謀個實缺,這才能真正具備一定的權力,也好有個收益。
這回邊關推行軍屯制。太上皇親自過來視察,洛笙年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而鄧恆偏偏不肯告訴他。任他猜破了頭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事。不過看鄧恆現在對錢家的事這麼上心,會不會跟她們有關呢?洛笙年把摺扇收進袖中,少有的正經起來。
黃龍旗下。
景元帝和一幫老臣子們早已經回到臨時搭建的敞廳裡歇息用茶了,正事已經告一段落,眼下正在看那些進士和各家子弟們進獻的獵錢家姐妹留在外面,鄧恆笑盈盈帶著獵物先進去請安,他是皇家的親外孫,不論成績如何。所有夠資格坐在那兒的人自然都是一通狠誇。
景元帝卻笑著直搖頭。“你們可不要再誇獎了,我看程家那丫頭獵得都比他強些!”
這些老臣都是人老成精的。眼見太上皇特意提起程雪嵐,似乎有意思給她尋門親事。一個個家中有合適子弟的頓時裝聾作啞起來,只有那忖度著家中沒有合適子侄的方才呵呵笑著出來捧場,“程姑娘容貌傾城,騎術又好,這不管嫁與誰家,都是良配啊。”
景元帝含笑的目光往眾人身上一掃,“既是良配,眾卿家可有願意結親的?寡人雖已退位,但身邊折腿爛手的還有兩個,現就把此事定下來,如何?”
此言一出,各家都有些犯難。不是大夥兒不給太上皇面子,實在是程家根基太淺,且程雪嵐雖然因騎射大大的出了一回風頭,也大大的失了這些老頭子們的心。要知道南明風尚,女子還是以幽靜貞嫻為主,象這種有個性的女孩人家只願意娶作侍妾,正經做媳婦就嫌不夠穩重了。
況且若是皇家保的媒,日後把人接進門來,萬一有點家務矛盾就鬮到宮裡去那不是給全家惹禍麼?是以大家都有些躊躇,有些眼看在躲不過的,就尋思著自家有沒有不甚要緊的庶子出來搪塞。
隨太上皇來九原的錢玢也想起了五房的揚和四房的揚熹(錢揚輝)還沒訂親,但揚熹年幼,跟程雪嵐並不般配,實在不行,只好讓揚頂上了。
他正想上前接過話茬,免得太上皇太沒面子,卻見另一位好詼諧的老臣程西涯站了出來,“這眼前的一對璧人就在眼前,太上皇您怎麼就沒留意呢?”他把鄧恆一指,捋著鬍鬚笑道,“這不是現成的郎才女貌?”
眾人心中無不鄙夷,這老貨,又出來耍寶了,鄧恆是什麼身份?他能娶程雪嵐為妻麼?只怕就是太上皇同意,鄧家也不能點頭。
程西涯此人,從前為官時就極愛跟眾人抬槓,哪怕是皇上,有時也得被他嗆幾句。但此人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辦事老道,確實有才幹,而他有時反其道的言行也時常對執政者的思維是個極好的補充,是以景元帝一直包容下來。
此時的程西涯就沒這麼可愛的,把大油肚子一腆,厚顏往鄧恆跟前一站,“俗話說,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程小姐雖然眼下跟我沒什麼關係,但也許五百年前是一家。若是世子你嫌程姑娘身份低微,那就由老臣收作幹孫女,再嫁進你鄧府如何?你瞧見那姑娘沒?長得跟朵花似的,保證品行也錯不了。我們老程家的人,你娶回門去就偷著樂吧!怎麼樣?咱就這麼說定了?”
哪有這樣說親的?旁人都覺這老貨太過份了些。只鄧恆依舊微笑,絲毫不見慍色,“多謝程爺爺抬愛,只是婚姻大事當由長輩作主,實在不是小可能擅作主張的。”
“就是!”興陽侯府溫家老侯爺體弱,派了長子溫心媛的父親溫時卿前來侍駕,此時忿忿不平的站了出來,“程姑娘容貌是極好的,騎術也堪稱精良,但女子四德,德容言工,豈可只憑容貌與騎術就輕易斷定賢良與否?若是太上皇要玉成此事,微臣這裡倒要保舉一人。代郡王正值婚齡,又一表人材,不如他們二人湊作一對,大家看可好啊?”
“好啊!”眼見事不關已,人人都在那裡拍手叫好,紛紛附合。
程西涯早已習慣了跟眾人搗亂,別人都說洛笙年了,他非還堅持鄧恆。反正人老皮厚,也不是自家親孫女,也不怕眾人圍攻,就這麼胡攪蠻纏。
但鄧恆見大部分人都力挺把洛笙年跟程雪嵐湊作一對,心中卻暗叫不妙。他知道自己的婚事不可能被程西涯幾句話就隨便左右,但洛笙年上無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