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揚名卻道,“這話跟房亮說還差不多,他已經中了秀才,這回是要考舉人。不中還有得說,可我和揚武還是去考秀才呢,要是連這也過不了,真是沒臉見人了,趕緊打道回府吧。”
見錢揚名把這次功名看得極重,林氏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這孩子怎麼又來了?那秀才豈是那麼好考的?象你叔,不就沒過?”
“就是。”為了安慰侄子,錢文佑也不怕折面子的自嘲,“何況你們還小,不要心急著一口吃個胖子。這考試也要講點運氣的,考不好也不一定就是你們才學不如別人。”
房亮連連附和,“我上回也是走了狗屎運而已,此次肯定就沒這麼容易了。”
眾人七嘴八舌剛勸得錢揚名好過些,冷不防徐荔香在旁邊涼颼颼的冒出一句,“再不容易,房哥兒也是有功名在身了,比那沒功名的還是強多了。婆婆不成天唸叨這榮陽東西貴麼?若是名弟你們真的時運不濟,不如早些家去,省得婆婆心疼家用。”
這下眾人皆變了顏色,林氏氣得把筷子一拍,“我是心疼家用,那是因為養著你們幾個吃閒飯的,還成天挑肥揀瘦!”
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一直忍著沒開口的話也揭開了,“揚威,你是老大,有些話娘本不想說,但眼下看來,倒是說清楚得好,省得我們窩囊。你們心裡還有意見。眼下雖亮哥兒在這,但他也不算外人,便是聽聽咱們家事也無妨。”
“娘——”錢揚威憋得臉通紅,剛想開口罵徐荔香兩句。卻給錢文佑打斷了,“揚威,聽你娘說。”
林氏得了丈夫的支援,越加膽壯,“揚威,娘就在這兒跟你挑明瞭說吧。你是長子,我和你爹日後按說是要跟著你過活的。但若是你的媳婦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
這話可有些重了,房亮忙勸道,“嬸子,揚威大哥可不是那樣人,您這麼說,他心裡多難受?”
“我知道他聽了這話難受,我自己養的兒女難道我還不瞭解?可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我和你叔就難受,往後揚威幾個弟弟妹妹過得更加難受!”
林氏帶著幾分怒意的嗔了錢揚威一眼,“眼下咱們到榮陽來。這路上的花費就算了,沒個當長輩跟晚輩算得清清楚楚的。但咱們在這兒住下了,房子是靈犀租的,家用是揚威他爹出的……”
徐荔香忍不住犟嘴,“可揚威的工錢卻是交回來的,那銀蓮的工錢也是我們出的!”
“是!”林氏瞪了她一眼,“可你們不該出嗎?咱們還沒分家呢,你們一家三口在這兒白住房子也就罷了,難道還想白吃白喝?那銀蓮舀了工錢,乾的是什麼事?蘀你們打掃。蘀你們洗衣,蘀你們生火,蘀你們做飯,蘀你們把應該侍奉公婆,照顧弟妹們的事情全都做了。這錢要是你不出,我出也行啊。”
林氏冷笑。“甚至我還不怕再多出一些,給揚威再討個媳婦回來,伺候我們二老,蘀你們分憂,如何?”
徐荔香噎得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連董霜兒也坐不住了。
之前看徐荔香跟林氏鬧,她心裡存著一個觀望的念頭,若是徐荔香輸了,橫豎是她自己丟臉,若是徐荔香得勢,是否能把家裡的賬分一分?
說實話,自打她自己開始掙錢,董霜兒也有些心眼活了。覺得就他們小三口賺錢,卻要白養著弟妹,心裡有些不平衡。但眼下林氏說要給錢揚威再納妾,卻著實把她嚇著了。有一個徐荔香就夠她心煩的了,再來一個,她還活不活的?
當下站起身來,她怯怯的賠罪,“婆婆,是我們錯了,還請不要生氣。”
“生氣?我生的哪門子氣?”林氏冷哼一聲,翻了老大個白眼,“我們把你接進門來,是做正妻大婦的,可你哪有個大婦的樣兒?成天給個妾室欺負得抬不起頭來,眼下倒好,學會跟她一個鼻孔出氣了,照這麼看來,倒不如你倆自己去換下位置,可好啊?”
董霜兒又羞又臊,頓時那眼淚就下來了。
林氏卻不象平日那麼慈和,肯來哄她,反而當作沒看見,只顧跟兒子說話,“揚威,眼下這樣的日子娘過得心裡憋屈,想跟你商量下往後的日子怎麼過。你若是管不住你媳婦,或者說,你也覺得弟妹拖累了你。那好,娘不攔著你,你帶她們出去另租房子過去。這事兒咱們絕不跟外人提起,對外只說是我們讓你們搬出去的,絕計不會讓人說你閒話。”
錢揚威默默無言,跪下了。
錢文佑將桌子一拍,“你挺大個男子漢了,跪什麼跪?起來!你娘是在跟你商量事情,又不是把你趕出家門了,你這麼默不出聲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