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看她三十上下的年紀。眉目清秀婉約間,也有不容人忽視的精明。正衣是恬淡的淺藍,卻繡著大朵湖藍色的金邊蓮花,顯出身份貴重。她首飾不多,但件件俱是精品,髮髻上那一支纏絲點翠金步搖在走動間隱隱閃耀,已經勝過無數金銀珠寶了。
這樣表面淡雅,但細節處極是講究的風格,簡直和國公府三太太陳氏如出一脈。錢靈犀就算是再眼拙也認出來了,“靈犀見過堂姐。”
錢杏雨笑得溫和裡也有幾分滿意之色,“母親來信幾次都提到過你,難得這大老遠的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發人報個信兒來?害你久等了,快隨我一起進屋。我先帶你拜見幾位長輩。”
錢靈犀笑著應了,正想借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忽地聽到人群中有人輕笑,“若說起拜見長輩,錢姑娘既然身在此處,只怕早已經拜見過了吧?”
說話的是個身形微胖,穿水紅色織錦緙花衣服的婦人,錢靈犀不明身份,不敢亂開口,卻見錢杏雨微微沉了臉,“二嫂為何如此說話?我妹妹才來府中,又無人引見,哪有隨處走動的道理?”
“三弟妹,我不過就這麼隨口一說,你怎麼就急了?要說她不會隨處走動,那怎麼到園子來了?我知道你們錢家是書香門第,行動都要講規矩,可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偶然逛一逛,也沒什麼吧。”
錢靈犀聽出來了,這位二夫人處處拈酸吃醋,應該是與錢杏雨素來不睦。
就見堂姐還沒開口,旁邊有位年紀更大的太太開口了,“這麼冷的天,你們妯娌也不嫌冷得慌,就在院裡閒磕牙。就是要審案子,也得進屋再說吧?”
“大太太這話就不對了。”另一位身份相當的太太發話了,“我這媳婦素來老實,何曾比得過你們家媳婦伶俐會說話?不過是問一句答一句罷了。區區家事,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哪裡還用得上審案子這麼嚴重?”
“果真是問一句答一句麼?那麼錢姑娘,我且問你,你老實說,方才在這裡幹什麼?”
眼見那位大太太不依不饒的追問,錢靈犀當真有些著急了。她已經瞧明白了,錢杏雨是二太太這邊的媳婦,而那位二奶奶卻是大太太的媳婦,眼下不光是兩個媳婦不和,連兩個婆婆也有些不和。
她要是想替錢杏雨爭光,就得撒謊,可要是不想被拆穿,就得說實話。可那就會給堂姐丟臉,眼下應該怎麼辦?
“回大太太的話,方才錢姑娘逛到這裡,只是跟奴婢贊起那邊的菊花種得好,並沒有別的。”譚嬤嬤突然站了出來,替錢靈犀解了這個圍。
錢杏雨鬆了口氣,二太太也輕輕一笑,望著大太太略帶得意道,“這下大太太滿意了麼?我這媳婦是出自書香門第,可你們也不用總提出來說嘛。知道的倒還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妒忌人家家教好呢。其實也不用妒忌,真要是羨慕,看看你們房裡可有合適的子侄,去錢家提親試試吧。”
眼見那位大太太和二奶奶氣得不輕,有人出來勸道,“大過年的,幹嘛又為了這點子小事斤斤計較?算了算了,都回屋吧。”
誰料孫如珍突然冒出來一句,“書香門第也不見得就家教多好。”她突然指著錢靈犀,眼中帶著一絲妒意,大聲指認,“她剛才明明是從那個院子裡出來,還讓我幫她圓謊,不要告訴人來著。”
錢靈犀窘得臉一直紅到耳根,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丫頭拍飛了事!見過二的,沒見過這麼二的。她要打壓自己也得在趙庚生跟前啊,在別人家找她不痛快算怎麼回事?就是讓自己在韓府落個惡名,於她又有什麼好處?
可孫如珍還振振有詞道,“你待我好我自然要有回報,可你要我撒謊卻是不能夠的。你老實說,我說的可有假話?”
二太太頓時沉了臉,錢杏雨更是難堪之極,再看向錢靈犀的目光,變得極其複雜。
而大太太好不容易找著機會,自然極盡挖苦諷刺,“本來我這媳婦也沒說錯,小姑娘坐不住,在園子裡走走逛逛本是常事。可你們倒好,非要一口咬死,何苦來哉!還調唆著下人說謊,有意思麼?”
一旁二奶奶撇嘴幫腔,“這譚家的妹子可是三奶奶手底下的得意人,只怕就是不調唆,也要上趕著去幫忙了。”
錢靈犀正窘得無法可想,忽地聽到後面大門咣噹一聲開啟了,彩娟扶著郭氏站了出來,頓時整個場面變得鴉雀無聲。
郭氏凌厲的掃了眾人一眼,“怎麼?見了我都啞巴了?連禮也不會行,話也不會說了?”
眾人齊唰唰低下頭去,到底是二太太沉穩,趕緊給錢杏雨遞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