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這碗滿是技術含量的魚丸子,錢靈犀覺得自己無論如何得去跟他主子道聲謝了。於是,她今生第一次,走進鄧恆的小院。
其實這不應該稱之為小院,而是一所寬敞華麗的住所。與錢靈犀那兒小巧玲瓏的詩情畫意不同,這套宅院非常的開闊與明快。
庭前種著闊大芭蕉。覆蓋在白雪下的樹葉依舊是蒼翠的。還記得前世曾經剪下來做過一條芭蕉裙,在閨房穿著取樂,有人還曾經給她頭上插上一朵紅花。
腦子裡閃過幾個面面,卻最終都歸結為一聲嘆息,錢靈犀也不待人引領,就默默走向東邊那間一處四季都掛著竹簾的屋子。
負責引路的幼竹有些詫異。她都沒有出聲,這位錢姑娘怎麼知道世子就在這間屋子裡?可這問題註定她是沒機會問了,因為在房中伺候的丫鬟都已經給打發了出來,顯然鄧恆是不願意給人打擾的。
想著世子今日的異常舉動,幼竹心裡有些不解,更有些不安。在她的印象裡,世子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一個姑娘。要說殷勤似乎也談不上,但是,就是給人的感覺不一樣,讓人不能不對錢靈犀重視起來。可這姑娘,有可能成為自己的主母嗎?幼竹實在無法相信。
心頭象壓著塊大石,幼竹心中微嘆,世子的心思,她是越難越難揣測了。
“你來啦,正好,這一鍋我快炒完了。”錢靈犀走進房間的時候,就看見鄧恆坐在一隻特製的小火爐旁,拿個大蓋子擋著,正專心致志的炒著什麼。
湊近了一看,那鍋裡炒的不正是糯米麼?已經爆開了不少的米花,正是錢靈犀在來吳江府路上唸叨過的爆米花。她自己都快忘了,沒想到鄧恆居然都記得。錢靈犀嘴上不說,但心裡不是沒有一點小感動的。
把鍋端離了火,鄧恆滿意的看著大半鍋都爆出來的米花,微笑望著錢靈犀,“看來我今年的運氣應該不錯,你也來試試。記得炒的時候一定要誠心正意,這樣才會多多的爆出花來。”
他把自己的米花倒出,重新在鍋裡下了一把糯米,把還有些猶豫的錢靈犀徑直按到了椅子上。
既然都坐下來了,錢靈犀便戴著他摘下來的袖套,也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一手拿著那防止濺出的鍋蓋,一手翻炒著糯米。
鄧恆站在一旁,笑吟吟的端了杯茶喝著看她,“看樣子還不錯嘛,是個下過廚房的。”
這樣隨便這樣家常的態度,讓錢靈犀放下心中的小小生澀,橫他一眼,“肯定比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要強些。”
鄧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意更深的跟她玩笑起來,“那可不一定,這爆孛婁還要點運氣的,要不要我分點給你?”
“我才不稀罕,本姑娘已經福如東海了,那裡還要你的?”錢靈犀嘴上說著,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鍋中的糯米,有些緊張,畢竟是討個彩頭之事,要是沒弄好,到底會讓人心裡有些疙瘩。
鄧恆繼續跟她逗嘴皮子,“你福如東海?那將來要不要活個壽比南山,做個老壽星?”
“那是自然。”
鄧恆哈哈大笑,“那你趕緊把腦門磕上一塊,將來也好凸出些,盛你那些大福大壽。”
錢靈犀不妨他在這裡還放了陷阱,一時上當,自是有些惱了,“連你這生來的大富大貴都不磕腦門,我慌什麼?”
“怎麼?你妒忌我了?”
“我妒忌你幹嘛?這世上的事都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你雖富貴……”錢靈犀差點一時嘴快的把鄧恆幼年喪母之事說了,幸好提前意識到,趕緊把話截下,換了個話題,“卻連想偷摸出去喝碗酒的工夫都沒有,又有什麼好羨慕的?”
可鄧恆顯然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麼了,笑容也淡了些,“是啊,我再富貴,也比不得你父母雙全,兄弟姐妹又親厚來得福氣。”
錢靈犀訕訕的垂了眼,低低的道了個歉,“我不是故意的。”
可鄧恆忽又噗哧笑了,“我逗你的!快看好你的爆谷吧,小心一會兒不開花,又賴我分了你的神。”
見他果真不跟自己見氣,錢靈犀心頭一鬆,卻又有幾分暖意。可是想著鄧恆自幼失去親母扶持,心頭還是替他傷感。
忽地,旁邊伸過一隻手來,鄧恆抓過一把爆谷遞到她的嘴邊,“嚐嚐。”
錢靈犀有點不好意思,“你放著,我一會兒嘗。”
可鄧恆卻執意的遞到她的唇邊,“我手是乾淨的。吃壞了肚子,我給你賠罪。”
錢靈犀還待推辭,鄧恆卻幽幽的低聲道,“我瞧他去撐了篙,回來也不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