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一眼錢靈犀,他的眉頭卻又揪緊了。
從小一處長大,錢靈犀倒是看出一點端倪來了,“莫非你憂心的還有旁事?”
“不!沒有的事。”房亮陡然慌亂起來,可這欲蓋彌彰的態度更加令人生疑了。
錢靈犀想想道,“不會是衙門裡出了什麼事吧?那你可不許瞞我,快說!官場上的事情可大可小,房亮哥哥你可別傻乎乎的就自己扛了。不管遇到什麼事,家裡人一起商量豈不比你自己著急強?何況乾爹為官多年,經驗老到,若說旁人幫不上忙,他卻是一定能幫得上的。”
看錢靈犀認真著一張小臉,關切的看著自己,房亮的眼神突然莫名閃爍起來,他嘴唇囁嚅著,似是想說什麼,可到底只是微微嘆息,“算是給妹妹說中了,衙門裡確實出了點事。全怪我自己不當心,弄錯了卷宗,給盛大人好一通責罵,還下令罰我三個月的月俸,以示警戒。我……我實在慚愧,不敢跟你家提起,怕惹得長輩們見氣,也怕你……不肯理我。”
錢靈犀聽著最末一句,耳根有些微紅,清咳兩聲,把那股子熱意強壓下去,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鎮定自若,“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哥哥何必如此自責?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點錯也算不得什麼。這就好比我在廚房裡折騰飯菜一個道理,就算是做得極熟的魚圓子,我也不能保證回回都成功。象前日就做鹹了,只好拿去下麵條。這人要做事肯定免不了犯錯,不犯錯的肯定是從來不做事的人。哥哥只要牢記這個教訓,往後不再犯也就是了。”
房亮勉強笑了笑,“聽了妹妹這話,果然心裡好過多了。對了,你那魚圓還有沒有剩的?我不怕鹹,給我吃吧。”
錢靈犀能逗他一笑,自覺很是滿足,房亮就算一時不能完全釋懷,可過些天總會好的。故而繼續打趣,“眼下天也漸熱了,哪裡還敢久放?就算再不好吃,我也強逼他們全都吃下了。好不容易才得幾尾魚,就算不是自家買的,可也不能糟蹋。”
房亮聽她故意裝出兇巴巴的樣子,不覺莞爾,自然而然就多嘴問了一句,“那魚不是買的,難道是自己撈的?”
呃……錢靈犀突然有些後悔,不該拿此事做比喻。可想了想,她迎著房亮的目光,坦然道,“魚是鄧世子送的,不知他從哪裡弄到兩條白鰱,說身邊的廚子做魚手藝一般,所以給我家送了來。房亮哥哥,你不會生氣吧?”
房亮深深的看她一眼,眼神裡似有什麼情緒在翻湧,在掙扎,可到底還是被他強按了下去,只溫言道,“當然不會生氣,那回因為庚生之事與你吵架,我就已經很後悔了,怎麼還會因為這些事生氣?別說咱倆名分未定,就算定了,實在也不該拘著你不跟他們往來。說來庚生也是與我自小一同長大,鄧世子又算是你義兄,他們關心你和你家人,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
錢靈犀這回是衷心的笑了,如滿月般的圓臉綻開笑顏時,就如廊下盛開的白茶花,雖華貴不如牡丹,豔麗不比芍藥,但也有它的清雅秀麗,讓人見之生喜。
房亮的唇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顏,突然,他的眼中鼓起勇氣,他決定開口了,“靈犀妹妹……”
四字堪堪出口,就被後面的重重嗤笑打斷了。
趙庚生雙臂交抱於胸前,居高臨下斜睨著二人,目光是來回巡梭著二人,不中聽的狠話卻是對房亮講的,“飯菜都擺好了,你到底是吃還是不吃?還是說,要帶八抬大轎來接你?”
房亮淺淺一笑,顯然沒有見氣。錢靈犀卻習慣性的瞪過去一眼,道,“你先去吧,我跟房亮哥哥說幾句話就來。”
趙庚生的臉立即拉得比馬臉還長,似是想說什麼,可看錢靈犀兩眼,又生生的忍了回去,只道,“那可快著些!讓一屋子人等著,好意思麼?”
他轉身走了,錢靈犀才問,“房亮哥哥,你方才有什麼話要說嗎?”
房亮微哽,眼神復又閃爍起來,“沒,沒什麼。唔……我只是想著,鄧世子也在九原呆了有半年了,他還不回去嗎?我不是要多管閒事,只是好奇,他們家那麼大份家業,怎麼能放他走開這些時?”
錢靈犀笑笑,“難怪你會生疑,這事連我也奇怪,不過前幾天他差人送魚來時就說,沒幾天就要回去了,還問我們有什麼書信要帶的。”
她狡黠的笑笑,“如果你想帶什麼回去,也可以交給我。我打上家裡的封皮,到了京城再託湘君姐姐轉交,可比驛站的快。”
看她並無城府的想幫自己的忙,房亮再度笑了,只是這笑容裡卻添了幾分感動與內疚,矛盾的交織在一起,在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