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並不算多。我給你也不是要添到你的嫁妝銀子裡,就是單為了你我之間的這份情意,給你自己壓個箱底。趙大叔和趙大娘是不錯,長生這些年對你更是一心一意。但過日子,總有個坑坑窪窪的時候,這錢你誰都別告訴,就自己收著。往後不管遇著什麼事,自己也能硬氣些。”
軟軟可是識字的,一看那面額,頓時就驚著了,可待要推辭,錢靈犀卻握著她的手道,“你要不肯拿,就是不拿我當主子了。這事你誰也別告訴,我也只這麼對你一人了。”
這話說得軟軟大為感動,尤其是聽出錢靈犀看重她勝過旁人之意,一顆心也落了地,不由得為自己方才的言行羞愧起來,“姑娘,我這些時脾氣不好……”
錢靈犀拍拍她的手,不讓她把話說下去,只是笑道,“新娘子嘛,總是有些緊張的。你快去把東西收起來,這兩日也跟我一樣敷敷臉泡泡澡,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軟軟含羞答應,正要離去,卻見小夏迎著石氏進來了。趕緊請她坐下,奉上茶水,見石氏要和錢靈犀單獨談話,才和小夏一起退下。
錢靈犀見到石氏親來,急忙賠罪,“本來正想著去看望嬸孃的,卻勞您來了。”
她是想和嬸孃好好談一談洛笙年之事,上回去他家,她已經看出近來錢敏君過得不太如意。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身為親人,卻是要為她的幸福操心的。只是郭淑蘭一來,把她的心境弄得亂七八糟,實在提不起勁來去說這事。
石氏見她如此,卻是嗔道,“你我還需如此客套嗎?你雖非我親生,我卻是拿你當女兒一樣看待的,你這幾日心情低落,你當我就看不出來?你娘來問你,你只說是因為趙庚生失蹤一事,但我卻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隱情。你若還當我是你嬸孃,就好生跟我說說。”
錢靈犀聽得心中感動,就這麼肩並肩靠在石氏懷裡,輕聲細語的把郭淑蘭的話如實說了。其實之前一路之上的遭遇那晚在全家人的合力審訊下,錢靈犀已經基本招供了。眼下要補充的,只是一些她起初也沒想到的細節而已。
“……我原先當真以為這些不過是巧合,可聽韓夫人說起,我才想到不妥。可是嬸孃,您說他能有這麼壞嗎?”
“壞?”石氏卻輕笑起來,“他若當真是如韓夫人所言這麼壞,這個夫婿你嫁得還讓人放心了。”
錢靈犀詫異了,難道這男人壞得還有道理了?
就聽石氏拍著她的肩道,“傻丫頭,你想一想,一個男人如果肯這麼花心思,甚至賭上性命的來娶一個姑娘,那該是多大的誠意?說實話,在你們還沒回來之前,我和老爺得知了你嫁了他的訊息,第一反應皆是不信。後來兩人夜深無事,私下琢磨,越想越覺得鄧恆是故意的。一定有什麼理由是我們不知道,而他卻非要娶你不可的。當初還以為是你知道了什麼軍國要事,可眼下聽你這麼一說,我們倒是可以安心了。”
可錢靈犀還是不能完全接受,“可他要是那麼算計庚生哥哥,我接受不了。”
自己被算計算計也就算了,還可以說是他情深所至,但若是因此害了趙庚生,那是錢靈犀一輩子也無法原諒的。趙庚生於她,是家人般的存在,她就是再喜歡鄧恆,也無法接受他對自己家人的傷害。
石氏望著錢靈犀慈愛一笑,眼角眉梢的皺紋裡都全藏著濃濃的關懷之意,“韓夫人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卻可以用她的話,當面問一問鄧恆,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解釋。如果他解釋得不好,你實在接受不了,那就不要勉強。雖然家裡已經答應了你們的婚事,但還沒有圓房,總有轉圜的餘地。這樣吧,後兒是軟軟嫁人的好日子,我明兒帶你們上街去逛逛,挑些你們自己中意的東西。”
她壓低聲音,悄悄笑道,“到時你要想去雲來寺上柱香,也不是不可以。”
錢靈犀臉紅了,鄧恆眼下就租住在雲來寺,石氏這麼做,就是有意成全自己了。這也只有把她當成嫡親閨女,才會如此用心。
錢靈犀心中感動,復又靠在石氏懷裡,卻是更加內疚了,“我有時常常覺得自己這樣很罪過,象是搶了姐姐的幸福一樣。”
“又說傻話了。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就已經是你姐姐的福氣了。”
“可是姐姐她……”
石氏卻重重嘆了口氣,“暫時先別談她了,談也談不出個結果來。你先安心準備嫁人,等到過後閒了,咱們再慢慢商議。橫豎今年冬天也要到了,這日子又要消停下來,到時有的是時間給咱們琢磨。”
錢靈犀只覺心頭沉甸甸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