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的,在夫人們的酒席之間,就有人隱晦的向石氏打聽錢敏君的婚配情況了。這就是最大的肯定,石氏心中暗暗歡喜,面上卻不動聲色,都只先敷衍著,回頭再議。
人家不過是先了解個情況,見錢敏君及笄後不戴簪就知她還未曾許人,真正有心結親的自會安排媒人上門。(古時若女子未嫁而許配,及笄禮後便須戴簪,示意已有人佔先之意。)
石氏打起十分精神,拿出大家主母的風範,務必使賓客們不致受到半點冷落,就連對那些官員的如夫人們都是甚為有禮。這些如夫人們,雖然夫婿位高權重,但她們卻因著是妾,怎麼也不能和那中低層官員的夫人們平起平坐,甚少有機會出來走動。
難得石氏夫婦客氣,在給那些頭頭腦腦們下帖子的時候,也特別邀請了她們,心中本就歡喜,到了此處,又見識到這樣的一場正規的及笄禮,許多人都是生平第一次,可算是開了眼了。後面看石氏並沒有因為她們的出身低賤就瞧不起人,反而俱是笑臉相迎,心中就先取了石氏。
這當中又有不少小妾都是這些官員們到了九原前後才納的,只知夫人個個都是厲害的,沒成想還有這樣和顏悅色的夫人,心下無不又羨又妒。紛紛拉著和她們平起平坐的秦姨娘感慨,“要是我們能遇上這麼個主母,該有多好?”
秦姨娘很是謙遜,“許是我命好的緣故吧,能遇到這麼好的夫人。其實為人妾室,只要安分守己,夫人們都知書達理的,多半也不會如何。”
聽她這話,就有些過於虛偽了。妾室想要生存得好一點,就必須爭寵,要爭寵還怎麼能安分守己得起來?那除非真是象秦姨娘這樣人老珠黃,無兒無女沒什麼奔頭的了。象今日與會之人,大多年輕貌美,誰不想趁年輕給自己多掙些防身的資本?所以聽了她這話,都覺得有些刺耳,敷衍的笑笑,都不再繼續了。
但唯有一人,卻趁秦姨娘離席之際,悄悄跟了上來,很是不好意思的求教,“秦姐姐,你能多教教我麼?我是真的很想多學點東西。我出身低賤,沒什麼野心,只想安穩的度過餘生便罷。只是有時候,我連老爺都服侍不好,以至於時常捱罵,是以想求姐姐指點。”
今天一下子見了太多人,秦姨娘還有些不太認得她,“請問你是……”
那美貌女子羞澀的低下頭,“我是高大人的妾室,我姓胡。”
酒席散後,秦姨娘覷空找到石氏,回稟了此事。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石氏舉辦這場宴會前,錢靈犀就曾經跟她提過,讓她設法結交高傑的家眷,打聽下他因何對錢文仲如此不滿。但那胡氏很是畏懼石氏,除了一開始打了個招呼,後頭根本不敢跟她照面。
石氏還以為這法子行不通了,沒想到,那胡氏竟然找上了老實巴交的秦姨娘,這豈不是天賜良緣?
別看秦姨娘一副老實不吭聲的模樣,但她能在錢文仲遣走所有妾室之後留下來,除了同情她無法生育無親無故,但也證明她不是個全無心機之人。起碼她懂得什麼時候該示弱,也知道如何與老爺夫人好好相處。既不會天天湊在人家前面討人嫌,又讓人家總惦記著她。
所以石氏非常放心的把這差使交給秦姨娘去辦了,還特批如果出去交際產生花費,全部實報實銷。秦姨娘除了錢文仲一家人,根本沒有任何依靠,所以她一定會死心塌地為他們辦事,而不會有半點異心。
得了夫人的首肯,接下來該怎麼辦秦姨娘心裡就有數了。她在胡氏跟她那麼說的時候就留了心眼,並沒有把話說死,只約她改天出來喝茶再聊。接下去,在這一來二去的閒話中,總會慢慢套出訊息來的。
等到終於回到家裡,錢靈犀把自己扔在炕上,徹底累得不想動了。比她更辛苦的還有一個,那就是錢敏君。她們姐倆睡一張炕上,彼此招呼起來方便得很。
只須勾勾腳趾頭,錢敏君便踢到錢靈犀了,“妹子,你來服侍姐姐寬衣就寢吧,服侍得好了,姐就不找你報仇了。對了,最好再去廚房熬點米湯,別忘了擱糖,要甜一點的。”
她還惦記著早上被錢靈犀耍弄的事情,可那個犯了事的傢伙卻甚是無賴的呈大字狀躺在那兒不肯動,“那我寧可你來報仇,要不你報復得狠一點,多出來的利息就去給我熬點甜米湯吧!”
“你不是最勤快的嗎?好妹妹,你去吧,你不去她們都動不了糖。”
這話是真的,她們前些時煉出來的糖,石氏全部鎖起來了,除了她和錢靈犀各持一把鑰匙,其餘誰都不能動。
錢靈犀堅定不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