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也是極好的,我過年給同僚家的孩子們一送,人人都稱心思細密。樣式別緻,還仿著去打呢!”
石氏聽及此,臉色稍霽,但語氣仍是淡淡的。“這些都是妾身的本份,沒什麼好值得誇獎的,倒是老爺在邊關辛苦了。”
“不辛苦,我一點兒都不辛苦。”聽妻子的反話,錢文仲好脾氣的呵呵賠笑,但頭上明顯增多的白髮還是看得人心裡一酸。
錢敏君上前坐到他的身旁,伸手指著他的白頭髮,認真端詳,“爹又老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
錢文仲聽得心裡一暖,卻故意打趣,“要不你給爹把白頭髮都拔了?”
錢敏君挽起袖子真想動手,可錢靈犀卻覷著石氏的神色,黯然嘆了口氣,同到錢文仲身邊坐下,“拔不了,太多了。要是全拔了,乾爹就該禿了。”
她輕輕的一句話,卻頓時勾起石氏心酸,再望望丈夫花白的頭髮,心中縱是有氣也消了大半。
錢文仲心中明白乾女兒的好,一手撫著一個女孩兒,逗她們開心,“沒事兒,要是你們怕見著乾爹這老氣樣子,不如拿墨汁來染染可好?聽說你們可都在國公府裡學了不少東西,現就考考你們,看誰染得又快又好?”
錢敏君心地純良,頓時上當了,“我們是學過讀書識字,卻沒學過染頭髮啊?”
錢靈犀卻笑,“不會難道不會學麼?別人不知道,綠蝶是一定知道的,快教個法子,咱們也給乾爹染一染,讓老爺年輕幾歲。”
她以此作藉口,就把屋子裡的人全都帶下去了。
錢敏君還有些不放心,低聲道,“娘還在生氣呢,咱們走了,他們要是吵架怎麼辦?”
不錯,有長進,都能看出大人面和心不和了,錢靈犀悄悄往窗下一指,把她帶過去偷聽,只令綠蝶去準備染髮用具。
屋子裡,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時候,錢文仲再不用掩飾,上前給石氏作了個揖,“夫人,全是為夫不好,請你莫要見怪。”
石氏心中仍有三分氣,把脖子一擰,身子側向一旁,“不敢,妾身可受不起老爺的大禮。”
錢文仲賠笑,“其實那些錢吧,也不是白借,人家都在菊芬(秦姨娘)那兒按了手印的。”
他要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石氏的氣又提起兩分來了,起身取出那本賬冊翻開,指著質問,“這樣的手印也做得數麼?瞧瞧這兒,九月初三,李二娃看病借錢三十文,九月初七,張百戶母親做壽借錢一貫。”
把賬本放下,石氏隱含怨懟的望著錢文仲道,“老爺,我不反對你做好人。同僚之間互通有無也是常有的事,可你這樣總是隻有借的,沒有還的算是怎麼回事?”
“那他們……他們餉銀太低,一時入不敷出也是常有的事。”錢文仲答得有些勉強。
“所以你就把這些時的俸祿全搭進去了,甚至於連家裡帶來的錢都花得乾淨?”石氏真心有些生氣了,調門都高了兩度,“要不是秦姨娘拿出來一筆筆的跟我算,我竟不知道,這錢竟還有這樣的花法。眼下連咱們租的房子都還是您當了冬天的大毛衣裳才租下來的,若是我兩手空空的過來,您打算怎麼安置我們?等到入冬,您又打算穿什麼冬衣禦寒?”
錢靈犀在外頭聽著,總算明白石氏的兩天的低氣壓是怎麼回事了,只怕任何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火大。男人賺錢養家是天職,就算石氏不指望這個錢過日子,可是才離了錢文仲這有多長的時間,他一分錢沒攢下也就算了,卻反收了這樣一堆爛賬,難道他就不為妻女考慮考慮?
錢文仲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他不是不明白這些經濟道理,從前他在西康府的時候還是主管稅收的官員,難道連最基本的出入道理都弄不清楚?
“夫人,您是沒跟這些人接觸過,他們說話行事雖然粗魯了些,真的全是難得的好人。從前我剛到軍裡,有人刁難,非要我一把年紀了去跟著搞什麼急行軍。要不是這些士兵們一路揹著我抬著我,但凡有口熱的,總是先照顧我,鋪好了帳篷,也總是第一個請我過去歇息,我這條老命,只怕早就給折騰了去。”
石氏聞言吃了一驚,“老爺,是誰跟您過不去?”
錢文仲搖頭嘆息,不欲再提,“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之前不跟你說,就是怕你擔心。眼下倒也沒什麼了,你就不必再問了。我也知道,把俸祿全花在這些人身上,確實不對。但邊關的有些事情……唉,我實跟你說了吧,不按時關餉那是常事,象我這樣人口少,家裡又不需要貼補的還算是好的了,有些一家子都指望著餉銀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