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孃親和乾孃的種種事蹟,世上只有兩本,一本在她這裡,一本在大金皇宮,她怎麼會知道其中的內容!
“你這岳陽宮裡,就算是少了一棵草也是眾人皆知的,皇宮裡全是秘密,卻又沒人不知道。”
也是,剛進宮那會兒不就送進了那麼多探子嗎?“姐姐今天是來給我提醒的嗎?”
“不是,別說你用不著我提醒,就算用得著,你覺得提醒有用嗎?我今天來就想告訴你。”倚著書架,逗弄著書架旁的松樹盆載,“我非常討厭你。”
金云溪倏得咧嘴笑了,這女人的骨子裡原來這麼帥性,“彼此彼此。”
“真可惜,還沒來得及跟你們下這盤棋,我就先失去了資格,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可惜。”將厚厚的《雙塵史》塞回書架,“與我下盤棋如何?”背對著金云溪,“進宮後就再也沒碰過棋盤了,挺想的。”
南雪取了圍棋進來,她卻要換象棋,“在這皇宮裡,你我都只能下象棋。”
對於她說得話,金云溪還有些不明白,她對莊妃的瞭解其實很少,她一向隱藏得很深,就算暗中算計人也是極其小心的。
她的棋藝相當好,兩人從早晨一直僵持到中午還沒分出高下,南雪一直站在一旁伺候,見她們倆半天才進一步,始終也沒有什麼大動作。
“人都說圍棋變化多端,繁雜中夾雜著各種謀略,云溪妹妹覺得這話可對?”下手馬六進四。
金云溪下手炮二平六,“這要看用在什麼地方,治國平天下就如同圍棋,規則簡單,卻又看似雜亂無章法,其中路途曲折,包羅永珍,通向目標的不止一條路,而兩軍對壘,針鋒相對時,象棋更適合。”這或許可以解釋她剛剛的那句——在皇宮裡只能下象棋吧?
莊妃捏著棋子半天也沒落下,突然抿嘴笑了,“這步走得妙!平炮棄車,暗伏殺機,謀子勝局已定,妹妹果然是成竹在胸。”扔了手上的棋子。
南雪也會下棋,卻怎麼看也看不出莊妃輸在哪裡,明明大勢未去,怎麼會說自己輸了呢?!
“是姐姐讓著我的。”金云溪也扔了棋子。
莊妃抬眼笑著,“怎麼看出來我讓你了?”
金云溪將棋局還原,“姐姐這步若改為馬五進七,這局棋就不會這麼快看出輸贏。”
莊妃端起一旁的棗茶喝了一口,“離蓮說得不錯,你確實夠聰明。”
“姐姐也讓我見識了什麼叫隱世高手。”
笑得眉眼彎得像一彎新月,“隱世高手又如何,依然只是別人棋盤裡的棋子,可惜了滿腦子的自負無處抒發。”指尖戳著棋盤上的楚河漢界,“你、我、這後宮的妃娉都一樣,不是懂了三十六計就能運籌帷幄的,我們始終都是別人棋盤上的卒子,適當的時間都是要捨棄的,再聰明也是枉然……”挑起一枚棋子握在手心,“別忘了這盤棋的最後結局。”
金云溪直直地注視著莊妃的眼睛,“姐姐非走這條路不可嗎?如果可以選擇平靜無慾的生活——”
“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手指彈著棋盤上的棋子,“人大多都是善妒的,尤其聰明人,聰明過了頭就看不到山外有山,總以為自己可以看清一切,結果忽然出現了一個你怎麼也猜不透、摸不清的人,就會從心底裡忿忿不平,我並不想討厭你,可惜心裡的那份不平卻容不得我喜歡你。我們這種人從小就被培養成善妒的人,然後送到某個位置變成棋子,棋子的命運裡只有捨棄與爭鬥,沒有平靜,下棋的人想隔岸觀火,我們自然就只能演給他看,容不得逃避……悲哀嗎?”
她還能說什麼,悲哀得又不止她一個,這後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是悲哀的?
“娘娘,皇上已到宮門外了,是否接駕?”外侍的小丫頭怯懦地在門口傳話,南雪不許她們進來打擾,可皇上駕到又不能不報。
金云溪與莊妃對視一眼,“南雪,更衣。”她還穿著便服,皇上大白天過來,總不能連宮裝都不穿吧。
剛換好宮裝,尉遲尊就進了正廳,莊妃挨著門右側,金云溪挨著門左側,兩人齊齊福身,皇宮裡什麼都多,連規矩也多。
尉遲尊看了一眼莊妃,像是想說什麼,頓了半天又什麼也沒說,“平身吧。”
莊妃側臉呆呆地看著尉遲尊和金云溪,看得他們倆互視了一眼,以為各自臉上有什麼東西,結果在對方的眼睛裡只看到錯愕,她在看什麼?
莊妃微笑著再次福身,“臣妾告退。”
“嗯。”尉遲尊點頭。
莊妃起身出去,走了幾步後又轉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