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想去哪裡,他都會陪著她。
他們會過得很快樂。
顧三郎被他的決心打動,答應幫助他。然而年關將近,顧府人來人往,顧雲羨又剛剛在人前出了那麼大個風頭,更是備受關注。
他再沒尋到單獨見她的機會。
不過他並不心急。一生那麼長,他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和她好好相處。他要當面向她致歉,告訴她自己當日沒能赴約的緣由,祈求她的原諒。
更何況,他也希望可以在一個從容的時間見到她。她之前眼睛上一直纏著紗布,從沒看清過他的樣子。他希望他們第一次真正見面的時候,一切都是最完美的。
而在那之前,他必須處理好家族的事情。他決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什麼傷害。
啟程回清河之前,他再次去了顧府,遠遠地見過她一次。
隆冬時間,夏日裡可以泛舟垂釣的碧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冰湖,供人嬉戲。
她與幾個顧府的小姐一起,在湖上滑冰。北方的女孩大都是自小在冰上玩耍,滑冰的動作如舞姿般優美。可她卻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厚的冰層,被侍女扶著站在那裡,一步都不敢多走。
他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裡,靜靜地凝視著她。這個方位剛好很隱蔽,再加上女孩子們玩得興起,誰也沒注意到他。
他覺得這樣很好。沒有旁人的干擾,他就可以放心地看看她了。
她穿著一件大紅貂毛滾邊的斗篷,他從未見她穿過這樣鮮豔的顏色,忍不住眼前一亮。
她原本是側對著他,一陣風吹來,將她的頭髮吹得散亂,她不得不伸出一隻手去撫弄頭髮。
有女孩子在遠處揚聲道:“三娘,你怎麼光站著不動啊?”
她應聲回頭,粲然一笑,“我看你們玩就好了。”
白晃晃的日光下,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彷彿最通透的玉石,一眼就能望到最深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睛。
原來,她的眼睛是長成這樣的。
原來拆掉紗布、露出整張臉的她,生得這樣好看。
明眸皓齒,巧笑嫣然。
她就那樣站在冰面上,天地一片潔白,而她一身火紅,彷彿從冰上升起的一團紅雲。
深深地烙進了他的心裡。
他在半個月後回到清河,正好趕在大年三十之前。族長平靜地把他叫進書房問話,而他面對著這個打小畏懼的男人,第一次從容不迫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不能娶您想讓我娶的人,我已有心上人。年後便會請父親為我提親,希望族裡可以準允。”
族長沒有動怒。事實上,他連眉毛都沒有抬一下,伸手便把一份文書扔給了他,“這上面是你未來妻室的籍貫家族、生辰八字,你看一下,做好迎娶的準備。”
他沒有動,唇邊依舊是平靜的笑容。他早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沒有關係,無論多麼困難,他都不會畏懼。
他要娶她。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強烈希望辦到的事情。他不會放棄。
這樣的堅持,是她教會他的。
他的不懈努力終於使得那邊鬆口,答應給他一個機會。
新年之後,他帶著族長的承諾回到煜都。
他知道,族長能同意最要緊的原因,還是得知了他的心上人是煜都顧氏的小姐。雖不是正支嫡系,好歹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出聲。再加上他態度實在堅定,便索性給了他一個面子。
原本父親想跟著他一起到煜都,正好提親,卻被他拒絕了。只因他費盡心機把家族這邊擺平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忙得熱鬧,雲娘卻連他是誰都還不知道。
雖說婚姻之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直接上門提親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他不希望這樣。雲娘本就是寄人籬下,自己這麼貿然上門提親,顧氏多半就直接答應了。她連半分發表意見的機會都沒有。
他希望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他,不要有一絲一毫被強迫的感覺。
他本以為到了煜都就能見到她,誰料顧三郎卻告訴他,正月十五過後,顧雲羨一家要入宮去覲見皇后,這些日子正忙著學習各種禮儀規矩。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上門打擾,他只得壓抑住心底迫切想見到她的衝動,並反覆告訴自己,不過是多等幾天而已,沒什麼的。等她覲見完皇后,他就去找她,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曾答應教她彈琴最後卻失約的混賬。
也不知她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