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她的陷阱,甚至還有復立為後的希望。長樂宮處處都是有條不紊,不曾有一絲忙亂。在這種局勢下,景馥姝想要在太后的膳食裡動手腳,實在是機會渺茫。
難道說,這一次太后真的是如御醫所說,是因心力耗損過度而亡?
她覺得頭一陣疼痛,千頭萬緒交纏在一起,恨不得剖開了它才好。
柳尚宮在外面聽到她的悶哼聲,忙挑開紗簾進來,關切道:“娘娘,你哪裡不舒服嗎?”
顧雲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現在就去太醫署,傳薛長松過來!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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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盞茶之後,薛長松跪坐在含章殿內,對面是儀容端莊的顧雲羨。
“本宮此刻請薛大人過來,是想最後詢問一次,數月前本宮拜託大人之事,是否仍無結果?”顧雲羨神情平靜,然而心卻繃得緊緊的。
薛長松神情中有淡淡的歉然,“然。微臣不曾發現什麼。”
意料之中的結果。
她深吸口氣,慢慢道:“那麼,敢問大人,太后生前所服用的藥中,是否參雜有草烏?”
薛長松聞言有些意外,“原來娘娘也熟悉太后的藥方。”點點頭,“確實。草烏可散寒祛痛,對太后的身體有益。不過……”
“不過什麼?”顧雲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不過從永嘉三年一月起,太后的病情有所變化,疼痛不再那麼明顯,加之草烏也含有微毒,久服無益,所以臣等商議之後,便將其從藥方中剔掉了。”
顧雲羨萬萬沒想到他會給她這麼個回答,一時愣在那裡。
薛長松見狀有些奇怪,試探道,“娘娘?”
顧雲羨努力控制住自己,儘量口氣和緩道:“所以說,太后駕崩前那兩個月,根本不曾服用過草烏是嗎?”
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執著於這點,薛長松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是。”想了想,忍不住一併把藏在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其實根據臣這些日子查探的結果來看,一切正如當初張御醫的診斷。打從永嘉二年冬天起,太后的身體就十分虛弱。之後的那幾個月之所以顯得精神,全靠她的一口心力在支撐。然而心神耗損到了一個極限,便是病來如山倒。”頓了頓,“其實即使太后那段日子不曾勞心勞神,恐怕也撐不了一年……”
這樣的話,闔宮之中也只有他敢說了。
顧雲羨聞言呆呆地坐在那裡,久久都沒有動一下。薛長松被她的反應唬到,幾乎是無措地看著她。
半晌,顧雲羨失魂落魄地起身,“有勞大人走這一遭。本宮沒什麼疑問了,大人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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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長松出去之後,顧雲羨一直沒有喚人進去服侍。柳尚宮在殿外等了許久,裡面卻一絲動靜也無。她心中擔憂,遂自作主張進去了。卻見大開的軒窗旁,顧雲羨亭亭而立,正看著遠方的景色怔怔出神。
她鬆了口氣。
今日的充容娘娘太不對勁,讓她心裡也跟著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她沒事,便放心了。
然而她只看到顧雲羨神情平靜,卻不知她心中早已掀起了萬丈波濤。
太后的藥裡沒有草烏,那麼在膳食中混入貝母、以此毒害她的法子自然無法實施了。
到了這個地步,她終於可以確定。一切都是她誤會了。上一世固然是景馥姝害死了太后,可這一世,並不是她。
察覺到柳尚宮的靠近,顧雲羨慢慢轉頭,凝視著她,良久苦笑一聲,“大人你是對的。景氏沒有害死太后。”
即使害過,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柳尚宮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上前握住她的手。
顧雲羨用力地反握住柳尚宮的手,希望可以從中得到一點力量,趕走她心中的慌張,還有茫然。
從太后駕崩之日起,支撐著她不斷前進的信念便是報仇。手刃景馥姝,為太后報仇,為她自己報仇。可是如今,忽然跑來一個人告訴她,全是她想錯了。景馥姝沒有動手。
她忽然不知道前面的路該怎麼走了。
她重活一世,意味著自她在梅園救下邢綰那一刻起,之後的一切都被改寫,與上一世再無干系。
景馥姝曾經害死了太后,可她已經為這個罪行償過命了。如今,她不能再用這樣的理由去給她定罪。
“既然景氏沒有加害太后,我再去算計她,置她於死地,就沒有理由了,對不對?”她看著柳尚宮,輕聲問道。
柳尚宮眉頭微蹙,“娘娘您怎麼會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