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著他滿是柔情的眼睛,慢慢擠出一個笑容,“恩,我們再去一趟溫泉宮。”
。
永嘉四年的除夕比起往年也沒什麼稀奇,照舊是一場闔宮宴飲。顧雲羨坐在珠簾之後,誰也不想搭理,只捏著酒杯自斟自飲。
喝得太多,引得一旁的莊婕妤側目,“姐姐可別喝多了。回頭陛下定然是去姐姐那裡過夜的,姐姐若是醉了,可怎生是好?”
她一聽她的話,立刻又幹掉了三大杯。
當晚回到含章殿的時候,她已醉得人事不省。皇帝將她從煖轎裡抱出來,低聲吩咐宮人去準備熱水。
她迷迷糊糊地倒在榻上,臉頰緋紅。宮娥捧來銅盆、巾帕等洗漱用品,採葭擰乾了帕子想上前為她擦臉,卻被皇帝阻止。
“給朕吧。”
採葭把帕子遞給他,眼睜睜地看著皇帝溫柔地把顧雲羨抱起來,讓她依偎在自己懷中,然後動作輕柔地給她擦臉。
她入宮七八年,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什麼稀奇事沒見過。然而陛下這麼親手伺候人,她也就從前在長樂宮瞧見過幾回,那也是為了照顧太后。如今眼看他如此細緻體貼地對待一個妃嬪,驚得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明明喝不了酒還偏要逞能,真是不讓人省心。”他低聲道,語氣裡滿是無奈。
“恩……”顧雲羨忽然悶哼一聲。
他以為她被弄醒了,刮刮她的臉頰,“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誰料她哼了一聲之後,眼睛卻依舊緊閉著,只是往他懷中縮了縮。
“太子殿下……”她喃喃道,“我是阿雲……我是阿雲啊……”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雙目大睜,愣愣地看著她。
她仍在沉沉而睡,眼睫黑長,唇瓣嫣紅。而他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呼吸著她幽幽的體香,忽然感覺到一陣發自內心的歡喜。
“是,阿雲。我知道你是阿雲。”他擁緊了她,“我知道是你……”
。
第二天顧雲羨醒來時,皇帝已經去主持元日大朝會了。
雖然帳頂燃了醒酒的薰香,她卻仍覺得頭在隱隱作痛。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用熱水洗過臉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瞥見一旁阿瓷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困惑道:“你怎麼了?”
“呃,小姐還記不記得自己昨晚說過些什麼?”
顧雲羨蹙眉,“我說了什麼?”
難道是酒後失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不可能啊,她記得自己酒品一向很好,醉了就睡,從不亂講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敢放任自己喝醉的。
阿瓷深吸一口氣,“昨晚您喝得大醉,陛下把您從煖轎中抱回了殿內。不僅如此,他還親手給您擦臉。可……可您不知怎麼了,忽然揪著他的衣服管他叫‘太子殿下’,後來還開始哭。陛下沒辦法,哄了您一晚上,到三更天才眯了一會兒,四更一到,就又起床去上朝了……奴婢見他走的時候,眼睛下面都是青黑的……”
顧雲羨愣在那裡,好半晌才挫敗地扶住額頭。
居然……
真是有夠丟臉的。
阿瓷見她悔不當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小姐您究竟夢到些什麼?”
顧雲羨冷冷地看向她,阿瓷一個激靈,立刻斂神肅容、後退一步,“奴婢去廚下看看,早膳怎麼還沒呈上來!那些人真是太不會辦事了!”說完,撒腿便跑。
顧雲羨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然而垂下視線,看到手中的醒酒湯時,她又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夢到了什麼?
還用猜嗎?會說出那樣的話,自然是夢到他了。
夢到了從前的他。
在夢裡,她再一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與醉意醺醺的他在聽雨閣談話。她終於說出了那時候就想說的話。她告訴他,她是阿雲,是那個被他一箭射到的小姑娘,是他的三妹妹。
這一回,他沒有打斷她。
可惜,終究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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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大封六宮的旨意也降下了。事情並沒有多麻煩,除了毓昭儀、泠淑媛和明修儀三人有一個冊封典禮之外,其餘妃嬪只需通報六宮即可。
顧雲羨從元充容變成元充儀,依舊在太寅宮住著,也沒什麼太大的改變。倒是庒貴姬和柔婕妤兩人多費了一點事。
她們二人原本同住吹寧宮,庒貴姬住拾翠殿,柔婕妤住頤湘殿。後來庒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