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記你個欺君大罪!”
她態度咄咄逼人,字裡行間全是毫不客氣的訓斥,直指顧雲羨隱瞞此事是對皇帝不忠。
顧雲羨心中厭憎。姜月嫦這會兒自然可以冠冕堂皇地指責自己,但是她知道,若是易地而處,她也絕不可能把此事告之於人。
毓昭儀見兩人針鋒相對,害怕場面太過難看,不得不出面調停,“這些先不說,顧妹妹既然一早知道自己患有隱疾,那麼私下是由哪位太醫在為你治療?薛太醫嗎?”
她這話問的順理成章。自然,她絕不會認為顧雲羨會放任自己的病情不管。在她看來,任何一個後宮的女人,都會希望有一個孩子。
顧雲羨沒有回答毓昭儀的問題,而是看向皇帝。他眼神冷淡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她給他一個交代。
在他心裡也許還是覺得,這件事是她對不起他。她得跟他告罪。
心中恨到極點,導致她忽然產生了一股要命的衝動。
她很想知道,如果皇帝聽到她說不願意給他生孩子,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有哪位太醫在為臣妾治療。”還來不及將這個念頭仔細斟酌,這句話便已脫口而出。
皇帝的神情遽變。
“顧妹妹這話……是何意?”即使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毓昭儀,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也完全愣住了。
顧雲羨沒有看她,反而直視著皇帝,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重複,“臣妾的意思是,臣妾不想要孩子。臣妾覺得這個病沒什麼大不了的。”
杯子被擲在地上的聲音。
滿殿的宮嬪全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臉上彷彿罩著一層寒霜,讓人看一眼便渾身發抖。他定定地看著顧雲羨,良久,冷笑著點了點頭,“好。甚好。看來你是鐵了心了。”
鐵了心要和他作對。這些日子,他真是白為她考慮了。
說完這句語焉不詳的話,他忽地按住額頭,嘴唇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無蹤。
明修儀離得近,見狀連忙問道:“陛下,您怎麼了?”
皇帝一隻手撐在案几上,眉頭緊蹙,一句話也不說。
明修儀見他神情痛苦,急得不得了,“高林,你還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來看看!”
高林忙不迭道了聲諾,幾步小跑到御座前。然而他的手剛伸出去,就被皇帝一把推開。
“混賬!誰準你上來的!”
“陛下……”毓昭儀也急了,“您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還是快讓太醫瞧瞧吧!龍體要緊!”
皇帝沒有理睬她們,只是艱難地喘了口氣,目光依然落在顧雲羨身上。
毓昭儀此刻哪能不明白他是在與顧雲羨置氣,忍不住惱怒道:“本宮看元充儀你真是恃寵而驕過了頭!陛下若因此龍體有損,本宮回頭定然宮規處置!來人啊,把她給我帶下去關起來!”
她的話剛說完,皇帝又是一個杯子砸來。她嚇了一大跳,臉色差點沒變得跟皇帝一樣白。
“處置什麼,讓她走!”皇帝怒道,“朕不想再見到她,讓她走!”
眼看外面的侍衛就要進來強行將她拖走,顧雲羨腰背挺直,緩緩行至殿中施了個禮,“陛下保重龍體。臣妾告退。”
他痛得腦袋都要裂開一般,用盡全身力氣才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
中午詠思殿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誰也沒料到,一場好好的小宴最後會演變成這樣一出大戲,不免咋舌。更讓大家驚訝的是,從來風度翩翩的陛下會暴怒到摔了兩次杯子,而一貫溫柔和氣的元充儀娘娘居然膽敢這般忤逆犯上。
此情此景,不得不讓大家感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顧雲羨從那邊回來之後,就把宮人都攆了出去,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直到夜幕低垂,擔憂不已的柳尚宮終於忍不住推門進去,試探地喚了一聲:“娘娘?”
好半晌,才從角落裡傳來一聲淡淡的回應,“我在這裡。”
柳尚宮循聲而去,卻見顧雲羨躺在貴妃榻上,雙眼大睜,定定地看著上方懸掛的宮燈。
“娘娘,您沒事吧?”
顧雲羨微微一笑,“放心,我好得很。”
柳尚宮見她神情平靜,不像適才阿瓷猜測的那般面如死灰,心頭微微一鬆。
“中午詠思殿的事情,奴婢都聽說了。”柳尚宮在她旁邊蹲下,與她保持視線齊平,“娘娘您為何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