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姝譏道。
“自然是看妹妹花容消瘦、憔悴不堪的模樣了。”顧雲羨柔聲道,“看到妹妹這樣,本宮真是心痛。不過數月未見,你便如那失去雨水的花朵一樣,整個人都快枯萎了。陛下如今若見到妹妹,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景馥姝緊緊抿起了雙唇。
她這幾個月茶飯不思,確實瘦了不少。她從前便身量纖細,如今這麼一折騰,便瘦得有些過分了。好在她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使如此也還是好看的。但女子對自己的容貌總是最在意的,她何嘗不知她如今的樣子不如從前好看?
心中本就介意的事,此刻被她深恨的人用譏諷的口氣說出來,讓她倍感羞辱,忍不住想要暴怒。
顧雲羨看到她的神情,敏銳地發覺,從前喜怒不形於色的貞貴姬已經越來越不明顯了。如今的她是個失意的女人。
嫉妒和仇恨讓她開始失去冷靜,開始變得瘋狂。
一如從前的她。
“本宮從前覺得阮瓊章肖似妹妹,卻也明白她的姿容比起妹妹差了一大截,可如今看起來,反倒是阮瓊章更加清麗自然,比妹妹更勝一籌了。”顧雲羨笑吟吟道,“妹妹還是要多保重身體。女子容顏矜貴,損傷了可就不好了。”
“你不用說這個來刺激我,沒用的。”景馥姝冷冷道,“阮清釉那種女人,不過是個玩意兒似的東西,也值得我為她動怒?”
“真的沒有用?”顧雲羨笑道,“如果沒有用,妹妹從前何必事事針對阮瓊章?”
見景馥姝不答,她又道:“既然妹妹不在意阮瓊章,那麼如今陛下對她多有恩寵,妹妹定然也不介意了。”
景馥姝右手猛地握緊,半晌才擠出一個笑來,“娘娘真是太自謙了。誰不知道如今宮中配得上‘多有恩寵’四個字的,只有您一人。何苦拿旁人來做耙子?”
“哦,對。”顧雲羨聞言竟然仔細想了想,頷首道,“認真論起來本宮確實是頭一份兒,不過阮瓊章也算不錯了。妹妹你要知道,陛下這幾個月前朝忙得很,甚少踏足後宮。阮瓊章蒙召次數雖少,但比起許多數月未受召見的人已經好很多了。”
見景馥姝微微發白的嘴唇,她繼續道:“妹妹的嬌柔風姿原是宮中的獨一份兒,陛下這才憐惜不已。如今陛下既然有了阮瓊章陪著,應該很難想起妹妹了。不過妹妹不用擔心,阮瓊章會將陛下照顧得很好的。比你要好得多。”
景馥姝眼中猛地射出利光,隱有煞氣。這眼神太可怕,然而顧雲羨只是平靜地與她對視,沒有躲閃一下。
這算什麼?這點威脅算什麼?
你當死過一回的人還會怕這個麼?
我連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都經歷過了,會怕一個眼神?
我唯一怕的,只有不能讓你去死這一樁。
她慢慢露出一個笑容,聲音無比溫柔,“看到妹妹如今的模樣,本宮這才真的確定,原來從前一直誤會了妹妹。”
景馥姝知道她後面一定又跟著什麼惡毒的言辭,本能地不想聽下去。但是她不能開口阻止。這是她與顧雲羨的較量,誰先撐不下去,誰便輸了。
她慢慢道:“誤會我什麼?”
“自然是誤會了妹妹對陛下的情意。”顧雲羨道,“本宮從前一直以為,妹妹不顧名節臉面地追隨在陛□側,是為了地位尊榮。如今才知道,竟是我謬了。妹妹對陛下,原是一片真心。”
她語氣刻薄,又提到了名節一事。然而這樣的辱罵在景馥姝入宮之前便已承受得夠多了,如今再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只是想著顧雲羨的那番話。
她是怎麼知道的?她一貫明白,在後宮中不能將自己的弱點示於人前,否則便是把性命交予她人之手。從前她們正是看出了顧雲羨對皇帝的心思,才從那些最易激怒她的點下手,讓她一錯再錯。
前車之鑑歷歷在目,她自然打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除了與皇帝相處之時,絕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感情。
她自問藏得很好,她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見景馥姝一直不說話,顧雲羨笑了笑,“其實很早之前本宮就發覺了,無論明充儀抑或是毓淑儀怎麼刺激妹妹,你都是一臉平靜。唯獨提到陛下,就不那麼從容了。本宮想來想去,也只能找出這麼一個解釋。今日出手試探,才發覺自己居然猜對了。”眼神憐憫地看著景馥姝,“妹妹真是是個痴心人,一腔赤誠委實令人感動。只可惜,你的痴心終究要錯付了。”
她看著她,紅菱般的雙唇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