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愣住。
“我原本只想服侍好太后,躲開那些紛爭。可這些日子因為太后,我已然再次引起了那些女人的嫉恨,今日薄氏的事情一出,我便再也不可能避開了。要麼坐以待斃,要麼殺出一條血路,沒有第三個選擇。”她的聲音切金斷玉,彷彿判決。
“您是說?”阿瓷愣愣道。
“太后希望我能重新去爭奪陛下的心,為了顧氏、為了自己奮力一搏。”顧雲羨低聲道,“如今,我只能答應她了。”
說完這句話,她心中無法控制地生冷。原來什麼都是註定好了的,她還以為她可以逃掉,可以不用再去討那個男人歡心。可命就是命。從她嫁給他那天起,這一生就註定了要靠著他生存,無從改變。
阿瓷足足呆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既然您決定去……那方才為何要那般對陛下?”
“因為……”顧雲羨看向窗外,此刻又已經開始飄雪了,碎瓊亂玉、紛紛揚揚,和自己飲下毒酒那天一般無二,“太后想明白了的事情,我也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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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羨在當天傍晚去了長信殿,太后由著她默不作聲給自己磕了三個響頭,才問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顧雲羨抬頭,“母后的希望便是阿雲的希望。這一次,阿雲定不會讓母后失望。”
太后聽到她的稱呼,唇畔露出一絲笑意。她朝她伸出手,顧雲羨沒有猶豫,也將自己的手交了出去。兩隻纖手緊緊握在一起,彷彿某種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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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將近,各宮各院都貼上了桃符,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然而在一派祥和之下,暗潮湧動卻無法忽視。薄氏從從四品美人降到正八品采女,原因竟是冒犯了廢后,而廢后也從原來領正八品份例提到了領從六品份例,位同寶林。
份例並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從這件事透露出來的訊息:不僅太后對廢后心存憐惜,就連陛下竟也有回心轉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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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當天,六宮齊聚長樂宮晨省,因是過年,人來得格外齊,就連那些排不上號的低位宮嬪也來湊了個熱鬧。本以為會在那裡見到正春風得意的廢后,誰料人家居然連面都沒有露一下,眾人不由大為失望。
晨省完後,葉才人陪著貞婕妤步行走回成安殿。見四下無人,葉才人才低聲道:“娘娘,今日未曾見到顧氏,您說她躲起來在暗中做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靠著太后的庇佑,一門心思琢磨怎麼吸引陛下的注意唄。”貞婕妤似譏似嘲。
“那薄氏那邊……”
“她已然是廢了,本宮也沒興致去救她。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到年後她應該會派上大用場。到那時我還得託她的福呢。”貞婕妤淺笑道,帶幾分神秘。
葉才人略一思索,也明白過來,不由笑道:“娘娘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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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晚照例有家宴,太后因身體欠佳不曾出席,顧雲羨便在長信殿陪著她一起守歲。宮人準備了金銀飯,象徵“金銀滿盆”,還有棗、柿餅、杏仁、長生果和年糕,全部都討了十分吉利的口彩。難得過年,太后心情也甚為愉悅,準了長樂宮的宮人各自玩樂,滿殿熱熱鬧鬧,喜氣十足。
顧雲羨剪完一朵窗花,抬頭便看到外面的漫天飛雪,不由輕聲念道:“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
“階馥舒梅素,盤花捲燭紅。”一個清朗的聲音適時接道,“母后這裡好熱鬧,兒子不曾來晚吧?”
宮人沒料到陛下會突然過來,全都拘謹地立在那裡,殿內一時變得十分安靜。太后笑道:“不晚,雲娘和柳色比賽剪窗花,如今勝負未分,你還來得及當個仲裁。”
“比賽剪窗花?”皇帝挑眉,“你們玩得倒是有趣。”
他走近了顧雲羨才看清,他臉頰微紅,應是適才席上飲了酒,雖然乘了輦,可到底在風雪裡凍了一會兒,殿內地龍又燒得太旺,眉毛上的冰雪遇熱即化,留下一片溼意。
宮娥接過他脫下的大氅,又想伸手為他擦拭面色的水跡,他卻不耐煩地別過頭。太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又不顧惜自個兒身子,小心回頭染了風寒。”
他在太后對面坐下,笑道:“瞧母后說的,哪裡就那麼金貴了?兒子竟是個紙糊的不成?”
太后被他給逗樂了,卻還硬是板著臉一本正經道:“憑你怎麼說,龍體安危關係社稷,半點輕忽不得。你既嫌那些婢子粗笨,那麼雲娘,你去為陛下拭臉。”
顧雲羨微驚,似乎沒料到太后會突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