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倒。”
“那你覺得,這水會是誰潑的?”皇帝漫不經心道。
呂川垂頭:“臣不敢妄加揣測。”
“說吧,朕準你隨便揣測。”皇帝道,神態輕鬆得彷彿他們正在談論的不是他後宮的妃嬪之爭,而是話本里的故事,“這些摺子太無趣,朕看得都困了。”
呂川看著自己這個一貫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有些無奈:“臣只能說,邀請邢柔華去梅園賞梅的是薄美人,開口讓邢柔華去摘那一處的梅花的,也是薄美人。”
呂川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雖是顧氏先到的梅園,然而她事前並不知道今日邢柔華和薄美人她們會去梅園,也就沒理由這麼做。而薄美人……
呂川這人他是知道,為人一貫正直,卻並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然而如今他話中對顧氏的維護之意卻十分明顯。
她竟那般有能耐,讓呂川也為她說話了?
笑了笑,他捏著紫毫蘸了一筆硃砂,在奏疏最後寫道“一應事宜爾等盡皆聽從高長史吩咐,切記切記”,然後丟下筆:“她既然想去,便讓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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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生閣的被褥殘破單薄,顧雲羨要裹得緊緊的蜷縮成一小團才能感覺出一點溫暖。阿瓷知道她怕冷,總是會先替她暖熱了被窩再讓她進來,幾次之後顧雲羨就不許她再做了。尊位被廢之後,長秋宮的宮人獲罪的獲罪、處死的處死,留在她身邊的就只有這一個阿瓷。她是她從母家帶來的家生婢女,再忠心不過。
也許以後的日子裡,與她相依為命的就只有這個婢女了,她得對她好一些。
翻一個身,身後的阿瓷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卻睡不著。
白日在送邢柔華回寢宮之前,她狀似無意地說的那句“這地上怎會這般滑”應該引起呂川的注意。他肯定發現了地上結的那層不同尋常的冰了。
景馥姝做事一貫周全,推了自己不算,還以防萬一在地上潑水結冰,確保邢柔華一定會摔倒。
而她正好利用了這一點。
這是她苦思一整天才得出來的計劃,為的卻不是重獲聖寵,而是能去太后身旁盡孝贖罪。
若不是那個夢,她無論如何也不知外表圓滑周全的呂川內裡竟是個那般忠誠厚道的,而他的忠誠厚道便是她計劃成功的最大助力。只要他相信她是無辜的,那麼多多少少都會為她說點話,事情也就成了一半了。
她想起夢中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點醒了上一世的她,也點醒了這一次的她。
她不會再為不值得的人浪費心思了。這個世界上,她虧欠最多的便是太后。上一世就是因為她被控謀害邢氏之子,而讓本就病重的太后大受打擊、就此不治。臘月初六那天她在長樂宮駕崩,兩日後自己被暴怒的皇帝賜死,一命償一命。
她不能害死她兩次。她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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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羨在兩日後搬去了長樂宮。
她果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每日只守在廚下給太后煎藥和做吃食,從不到太后居住的長信殿去。因她從前服侍過太后,且二人關係不同於主僕,所以她知道許多太后從前的小習慣,知道該在膳食中加入什麼來為她開胃。她還徹夜翻查醫書,跟太醫商量調配藥膳的事情。
呂川旁觀這一切,越發覺得這位顧娘子是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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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搬到長樂宮半個月之後,皇帝突然踏進了她居住的寢殿。
他進來時她正在抄經,背對著大門,手下運力,寫出來的是極美簪花小楷,清麗瘦潔。他是知道的,她自幼臨的都是衛夫人字帖,十五歲那年太后還賜給過她幾帖衛夫人真跡,她在這方面也十分用功,以致宮中少有女子能比得上她的墨書功底。不過今天她還是太專注了,竟沒注意殿內已經多了一個人。
他立在她身後,視線在經文上停了一會兒,又轉移到她臉上。
她瘦了許多,下巴尖尖,一縷烏髮貼在耳畔,如同墨跡染上白璧,雪膩動人。一雙眼眸又黑又沉靜,彷彿世間除了手下的經文再無別的事可讓她分心。
他從前一度喜歡過她安靜專注的神情,可惜後來她越變越偏激,眼神中也時常是算計與憤恨,再無嫻靜優雅之姿。
作者有話要說:
附上本文的后妃品秩表,姬騫掛掉之後,他的孫子在原來的基礎上修改並增加了后妃品秩,就變成下面這樣啦!(*≧▽≦)ツ
皇后
四夫人:
【正一品】貴妃、惠妃、淑妃、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