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緊她的脖子,低聲重複道:“你不該讓她知道。”
☆、145
顧雲羨在茂山住了四個月。
這期間她一直沒有得到外界的任何訊息;溫泉宮安靜得像一個巨大的冰窖,而她身在其中;感覺永遠也過不完這個冬天。
可是明明;外面的春光已經到了。
沒事做的時候;顧雲羨總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庭中的桃色灼灼。如今已是四月,山中的桃花雖還開著,但山下定然已經謝了。她想起椒房殿後的那片桃林;忍不住感嘆,原來這一回她還是沒能在那裡賞花。
白日漫長,她的思緒也跟著蔓延,許多問題再次被她提出來思索。關於她的;關於皇帝的;關於他們兩世糾纏的。想到最後,她真心實意地覺得,也許從一開始他們兩人就是個錯誤。
上一世,她近乎瘋狂地痴戀著他,最後卻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重生之後,她小心翼翼地管好了自己的心,不肯輕易交付出去。
可是這一次,卻輪到他對她痴心一片。
他寵愛了她三年,等待了她五年,八年的漫長光陰終於融化了她心上的堅冰,將她打動。然而當她試圖向他靠近時,他卻不要她了。
他們從來就碰不到對的時候。
想明白了這一切,她只覺得渾身輕鬆,忍不住慶幸自己這回動心動得沒上回動得厲害。那些帶著鮮血的往事讓她始終記得有所保留,雖然再次對他動心,卻也不是無可挽回。
帝王情譬如鴆毒,本就不該靠得太近。她會盡力管住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只是阿桓的安危仍讓她牽腸掛肚。雖然臨走前呂川給她做了那樣的保證,她卻還是無法真的放下心來。
那個孩子從出生起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從來不曾分開這麼久。她還記得臨走前一天的夜裡,她握著他的小手,認真地叮囑他一個人在宮裡要注意些什麼。他沒精打采地坐在她面前,忽然一把撲進她的懷中,“阿母,你為什麼要出去?留在這裡不好嗎?”
她強笑道:“不是說了嗎?阿母身體不太好,要出去住一陣子,等病好了就回來了。”
“那阿桓跟你一起出去好不好?”他眼巴巴地看著她,“以前也是這樣啊,我們一起回山上去住著吧。”
她摸摸他的頭,用了一種最容易讓他接受的理由,“要是我們都走了,你父皇一個人在宮裡該多不開心啊?阿桓不是很喜歡父皇嗎?你就替阿母留在這裡陪著他吧。”
阿桓果然被她的話說得一愣,費勁地思考了半晌,才毅然決然道:“不行,比起父皇我還是更想陪著阿母。而且父皇才不會寂寞,他有那麼多人陪著。”小腦袋在顧雲羨懷裡蹭來蹭去,“阿母就只有我了。”
顧雲羨一愣,眼眶立刻有些發熱。
後來又說了很多的話,阿桓才勉勉強強答應留在宮裡。臨走時顧雲羨見他低落得都快哭了,遂慷慨表示下次見面時給他做好吃的砂糖糰子,這才讓他破涕為笑。
這麼幾個月不見了,也不知他長高了沒有。夜裡睡覺有沒有蓋好被子,若是生病了,可會哭著要阿母?
顧雲羨越想,就覺得心裡越痛,只盼望皇帝快些召她回宮,她要陪在她的孩子身邊,再也不離開。
。
皇帝在四月下旬的某個清晨突然派人來茂山接顧雲羨。她立在柔儀殿內,看著眼前的宦官,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不為別的,只因來接她的人居然是呂川。
他不在宮裡服侍皇帝,跑來茂山做什麼?
“皇后娘娘,請速速隨臣回宮。”呂川恭敬道,雖然極力掩飾,語氣裡還是流露出焦灼。
“即刻啟程麼?”顧雲羨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是。”呂川道,“馬車已經等在殿外,請娘娘這便登車。”
顧雲羨朝外面看去,果然見到了一列儀駕,華麗的宮車在陽光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華。
殿內眾人也被這匆忙到不成體統的架勢給驚住,全都眼巴巴地看著顧雲羨,等著她的反應。
在眾人的目光下,顧雲羨抿了抿唇,終是道:“好,本宮這便啟程。”
。
如果說當初被趕出宮是匆匆忙忙,如今被接回去簡直是迫不及待。
顧雲羨直到坐上馬車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更讓她驚訝的是,呂川居然沒隨在車外,而是跟著進了她的馬車,恭順地跪到了她面前。
“陛下命臣提前告知您幾件事。”呂川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