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案也隨之接近尾聲。
南家除了不知所蹤的南軒以外,其餘人全部被判死刑,與南精忠有過勾結的人則以輕重判罪,重則死刑,輕則充軍,也有一部分人降職留用,戴罪立功。
陽光耀眼,清風拂面。
欽衍宮的花園裡,一棵種植在花盆裡的梔子花不顧季節的約束,在溫暖的氣溫下恣意生長,花蕾吐出了純白色的嬌嫩花瓣。
胡醫德就站在梔子花旁一直沉思到現在。
忽然,有人遞過來一本薄薄的手札。
“青龍?”胡醫德望了望來人,不解道:“這是?”
“這是皇后娘娘的病歷,裡面記載了醫治方法,日後可能遇到的特殊病況。”青龍微笑,“陛下讓我交給信任的人,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明白,明白,下官謝主隆恩。”
胡醫德顫抖地接下《病歷手札》,藏入懷中,興匆匆地走進欽衍宮最深處的寢宮。
那本《病歷手札》正是老人與夏墨兮分別的前一天寫出的。
******
胡醫德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翻閱《病歷手札》,由於時間緊迫,他粗略地讀了一遍,找出重點。
他的醫術雖比不上老人的神乎其技,但也是妙手回春,只要稍稍提點便已理解。
而且老人寫的都是普通的醫理,只是用法與普通大夫不一樣而已。
當胡醫德懷揣《病歷手札》,揹著他的醫箱再次進入陛下寢宮時,他在門口遇到了德妃凌蘭。
後宮亂(5)
德妃在宮女的攙扶下佇立在寢宮門口,不安地眺望裡面的情況,臉色有些蒼白。她似乎站了很久,吃力地以手支腰,身子靠著宮女勉強站立。
“德妃娘娘懷有身孕,不可勞累。”胡醫德走到凌蘭面前躬身行禮,視線瞥到那凸起的腹部,不禁萌生古怪。
他總覺得德妃有些奇怪,每次見到她總是莫名其妙地萌生疑惑,可就是想不出到底怪在哪裡。
“多謝胡太醫提點,本宮暫時還不累。”凌蘭溫婉地說道:“聽說皇后姐姐病了,本宮想進去探望,可是又怕打擾到陛下。”她端莊有禮,實是後宮的典範。
胡醫德心知德妃話裡藏話。嘴上說來看望皇后娘娘,心裡其實是想見陛下。她看起來站在這裡有段時間了,很有可能是陛下不願見她,現在想透過他之口美言幾句。
“皇后娘娘尚在昏迷中,等皇后娘娘醒來,下官必先通知德妃娘娘。”胡醫德裝糊塗,“下官先行入內醫治皇后娘娘,下官失陪。”
他再不多言,急匆匆地進入皇帝寢宮。
一股素樸悠遠的香氣迎面撲鼻,胡醫德就朝著香氣散發之地快速走去。
寢宮四周的雕花窗皆敞開著,明亮寬敞,整座寢宮只有一張雕龍沉香木床,以及窗前的如玉屏風。那一縷縷沁出的香氣正是從威嚴的沉香木龍床散發出來,年代愈久,那股素樸的香氣便愈濃郁,有靜心安神的效果。
“陛下。”胡醫德向坐在龍床上的夏墨兮行君臣之禮。
夏墨兮凝視著再次陷入沉睡的施月舞,沉靜地說道:“朕要皇后甦醒過來。”
“是。”胡醫德成竹在胸,他將醫箱放在地上,開啟箱蓋,從中取出一排銀針,準備按照《病歷手札》上所記載的方法進行施針治療。
“其他人都退下。”夏墨兮命令道。
無計可施的太醫們古怪地看了看同行胡醫德,然後垂頭喪氣地退出。太監、宮女們則安安靜靜地退出。
後宮亂(6)
寢宮裡只剩下正在為皇后施針的胡醫德,以及佇立在旁表情冰冷的夏墨兮,他看著胡醫德將一支支細如髮絲的銀針刺入施月舞的頭部大穴,每一針緩慢而仔細。
刺入她肌膚的針宛如刺在他的心上,他的心在滴血,彷彿是她滴落的淚。
……“我痛得快要死去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們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多出一個很奇怪的孩子?”
……“我不能接受你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我接受不了,一輩子也接受不了。”
她痛苦的話一遍遍迴響在他的耳畔。
因為愛他,所以她不走。
因為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她痛苦。
她不想離開他,可是面對他的孩子她會痛苦。
接受不了他的孩子,又不想離開他,所以她選擇繼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