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
她驚恐地尖叫出聲,下意識用手捂住耳朵,全身顫慄不安。
“是我,千雅冰修。”千雅冰修被她這麼一叫,憐惜地縮了手,輕聲道出自己的名字。
啊……是千雅公子……
旖女顫巍巍地轉過頭來,看見千雅冰修蹙著眉,正望著自己,似乎自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煩惱。
“啊……”她的神思稍緩,發出一個單音節。
千雅冰修聽不懂她說什麼,也不想深究,於是直接挑明來意,“旖女,跟我回去,你知道我受恩於南精忠,不想違揹他,你……也一樣吧?”
旖女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的,南先生是她的救命恩人,沒有南先生就沒有現在的旖女。
可是……看見認識的人,她的思緒也終於清明起來。
溟血現世(2)
“啊,啊,啊……”她指手劃腳,想要告訴千雅冰修,施姑娘要她去東城門等候一個人。
答應了別人的事,不可以食言而肥——這是南軒公子教導她的。
千雅冰修不明白啞女想要表達什麼,但是他能從旖女的表情上看出來,她並不想跟他回去。
沒有多大耐心跟她耗費,千雅冰修不再多言,出右手想將旖女打昏扛回,然而他的手剛抬起來,一個聲音阻止了他——
“住手!”
那是楚致遠的聲音。
千雅冰修和旖女同時轉頭,才發現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楚致遠的破醫館門前。
“懸壺濟世”醫館周圍並沒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顯然是南軒答應和施月舞合作的時候將兵馬都撤走了。而南精忠遲了一天,到晚上才察覺“懸壺濟世”醫館的異樣,最終由個別賣主求榮的奴才口中得知南軒的意圖。
千雅冰修沒有深思這些問題。
他看向楚致遠的方向,微感頭疼。
他平素最不喜歡和那些玩詭計,比頭腦的人接觸。
施月舞是一個,眼前的楚致遠又是一個,偏偏這兩個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可他很多時候就是會吃虧。
拔劍直指楚致遠,千雅冰修冷冷道:“立刻消失,否則休怪在下出手狠毒。”
他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惡霸,所以才讓楚致遠和施月舞常常耍弄,然而只要他稍微冷酷絕情一點,這些文士一個個都得給他磕頭。
楚致遠在說出“住手”兩個字的時候已是後悔萬分。
沒事幹嘛去裝豪傑救弱者呢?
在懂武功的人面前,他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弱者啊!更何況,千雅冰修和旖女本來就是一路人,現在窩裡鬥,對陛下的局勢有利無害,自己居然瞎了眼參合一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此時聽到千雅冰修冷冰冰的言語,他險些淚流滿面。
腳底抹油,立時溜之大吉。
溟血現世(3)
然而事與願違,他剛一轉身,就見陛下站在鋪滿草藥的院子裡。
月光朦朧,他看不清陛下的神情,可是卻能感受到陛下對自己溜之大吉的舉動相當不滿,於是灰溜溜地又轉了回去。
面對當今江湖上武功第一的千雅冰修,楚致遠忽感一陣陰風瑟瑟,彷彿是地獄的修羅正在召喚他。
“放開那個女孩!”楚致遠心一橫,以脆弱的手指對指鋒利的龍勢劍。早知如此,他應該帶把菜刀出門,也許還能拼個一招半式,不至於死得太悽慘。
後悔的間隙,他發現千雅冰修根本沒在看自己,冰冷的目光越過了他,看著他身後的陛下。
楚致遠何等的機敏,趁著武林盟主的忽視,他一步跨前,將跌在地上的旖女用力拉起。
雖然在懂武功的人面前文弱不堪,但畢竟是男子,力氣絕不小,一把橫抱起驚慌過度的旖女,快步躲回醫館。
他放下旖女,又要去關院門,抬頭一看,發現陛下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劍。
是了,是了,他不懂武功,可不代表陛下也不懂武功,這下有救了。
當下躲在角落裡,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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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輕移,露出了躲藏在背後的一輪彎月,細細地像女子彎彎的柳眉。
月光無聲無息地揮灑人間。
幽幽的光華,彷彿一盞古舊的油燈發出的幽暗之光。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