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著爹爹和小師哥一同出門,可爹爹都不允,他只讓我待在家裡看醫書,他總說,綠蘇,爹爹不想讓你太辛苦。
可是,扔下我一個待在小屋裡,就不怕我難過了麼?我這樣想的時候,眼裡就忍不住湧出淚來。
小師哥背了藥簍過來,輕輕撫我額上柔軟的發,說,小師妹,你和小喬玩罷,他很賴你的。
小喬哼哼唧唧地在我鞋邊蹭來蹭去,也睜著個烏溜溜的眼睛看我。
我心有不甘,可只能默默嘆氣。
小喬是一隻小狗的名字,是小師哥的小姨送我們的,那一年,我和小師哥都是十一歲,小師哥才來落雨山一年。
我很奇怪小喬的名字,小師哥的名字裡也有個“喬”,所以有時候我們“小喬”、“小喬”地喚著,好象就在喚小師哥自己一樣。可小師哥不願給小喬改名字啊,他說'奇+書+網',是小姨起的名字,而且,“小喬”這個名字也很好聽啊。
可說到小姨,小師哥自己卻常沉默,後來我才知道,小師哥的娘根本沒有妹妹,那麼,那個小姨是在騙我們了。可是,她待我們那麼好,還把小喬送給我們,她又怎麼會是壞人?
我這樣問小師哥時,他也想了好久,終是搖搖頭。他說,也許這個小姨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我大哥有時也會騙我,可他從來不是為了害我,他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我好。
小師哥的大哥,我們有時候都戲稱他為大師哥。
他的名字叫安喬陽,比我們只大了三歲,可在小師哥的口裡,他卻好似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小師哥說,他小時侯有個走路跌撞的毛病,常常走著走著就歪跌到一邊去了,大夫說小孩子還在學步的過程中,很正常,讓爹孃就放任著他走,說是多摔摔跤也就好了。爹孃也就真的放任了他走,讓家裡的丫鬟小廝都不要幫忙攙扶,於是那些日子,他的印象就是身上總青一塊紫一塊的,疼得晚上睡不好覺。可是,他的大哥卻讓丫鬟做了護腕護膝給他,然後在晚上,帶著他在後院裡練走路。那個時候,他的大哥白天要上課要練武,只有晚上可以休息的,卻又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還將武術師傅教的步法用來幫他練習走路。
後來終於走路很穩了,比起其他的一些小孩,因為有大哥的步法練習,他走得更穩重,也更輕快。
可就是因為這樣,他又犯了調皮搗蛋好衝撞的毛病,仗著自己的身形步法,喜歡在廳堂裡衝來撞去。廳堂裡擺了許多他爹爹珍藏的玉器瓷器,他一向是小心避開了,所以他的爹孃有時嗔怪一下,也並不阻攔,他們覺得,男孩子也應該多些衝撞的勇氣。
元宵的晚上上街,爹孃叮囑了他不要亂跑,可他看到那麼熱鬧的街景,看到街上那麼多快樂奔跑的孩子,腳下也就開始癢癢了,忍不住掙脫了孃的手,在元宵七彩的燈籠間躥來躥去。
不知不覺也就脫離了爹孃的視線,一瞬間,他覺得身心都好自由,好象一尾魚兒在廣闊的海底盡情遨遊,還好象,好象自己就是鳥兒,身上騰生了巨大的羽翅,只需跺跺腳縱縱身,就可以在無垠的夜空裡翱翔。
可突然,他的肩膀就被別人用鐵箍般的手緊緊制住。
他訝異地抬頭,只撞上一雙美豔卻冷洌的眼,那雙眼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然後輕蔑地一揚,他聽到那眼的主人冷冷地吐出幾個字,霎時讓他全身僵勁,如墜冰窟。
那是一個極美極高貴的女子,可她口中吐出的話卻極其惡毒。
她說,把這小孩的腳剁了。
他那時真是驚恐無助到了極點,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喊,想辯,喉嚨卻突然喑啞地說不出話來。
他被幾個眼神冰冷的人拉到了一處僻靜之地,然後,他就被人捂住嘴,眼睜睜地看著那把鋥亮的鋼刀要往他的腳上砍去。
#奇#腦中一片錯亂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大哥的聲音。他說,這位夫人,不知舍弟如何得罪了夫人,要遭受如此處罰?
#書#那位夫人倒沒怎麼吭聲,她身邊的一個人開口了,說,我們夫人懷了身孕,你弟弟卻不知好歹地就要衝上去,我們夫人的身份如此尊貴,萬一驚了胎兒,你可承擔得起嗎!
#網#衝撞了夫人是舍弟的錯,舍弟太魯莽了。他的大哥抱拳深深鞠躬,語氣極其誠懇,但依剛才的說法,舍弟應該並未衝撞到夫人的尊軀,也罪不致此,還望夫人海涵,放舍弟一馬。
那位夫人半天不語,良久才說,你說得也還在理,只是我剛才也是受了驚嚇,你弟弟太魯莽,終究要受些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