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上次她說那個官職的事麼?”綺年忍了又忍,還是提起了這事。正月初一進宮叩拜的時候,清明提到有官職出缺,被她駁了回去。回了郡王府她告訴趙燕恆,趙燕恆也吃了一驚,不過之後他並沒對那個缺動什麼心思,宮裡也再沒動靜。綺年還當清明終於從這件事上看明白了些,萬想不到這次她又鬧妖蛾子。
“我只是始終想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倘若她人在太子身邊卻想著替你做事,只怕——”
趙燕恆臉色微變。他比綺年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太子從前與他有交情,可如今已經是君臣了,日後等太子登基那就更是上下分明。他是太子的親信,自然可以跟著太子往上升,但倘若被太子疑心甚至猜忌了,那就是天大的禍事!倒還不如跟太子不親近的好。
“你去見見她吧——”趙燕恆深深嘆了口氣,“告訴她,當初尋找太子乃是郡王府身為臣子應盡之責,並不敢自承對清良媛有恩,也請清良媛無須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是各盡本分罷了。”
當初清明入宮時的身份乃是太子的隨侍宮女,因救駕有功被封為良媛,那名字都是頂替了皇子府裡別的宮女造假的。至於她幾次與郡王世子妃相見,對外也說是因當時是郡王世子先找到了受傷的太子與她,因此她記了郡王府一份救命之情,所以與世子妃格外親近些。現在趙燕恆說這些話,就是要徹底斬斷清明與郡王府從前以及以後的所有關係,讓她只管做好太子的妃嬪了。
“我去說就是,但願她能聽進去。”有時候綺年覺得清明頗有幾分偏執,趙燕恆的話雖然說得絕情,她能不能明白,肯不肯明白,恐怕還是兩說呢。
既然太子妃都發了話,第二天綺年就往宮裡遞了請安摺子,第三天得了宮裡的傳召,就抱著品姐兒進宮了。
品姐兒如今五個月了,性情安靜,卻很喜歡被人豎著抱起來看景兒,因此這一路上只要綺年把窗簾掀起一點兒來讓她看著外頭,她就連哭都沒有哭一聲,只管睜大了眼睛看,引得乳孃嘖嘖讚歎:“奴婢還是頭一回見到姐兒這樣的,別家孩子哪裡有這樣乖的,早就哭起來了。”
綺年笑笑,抱著女兒親了一下,卻沒心思說話,滿腦子都在想著進宮以後的事兒。說起來金國秀當初要走洛紅是為了給她解決問題,現在倒成了給她自己惹事,綺年怎麼想怎麼覺得對不住金國秀。外頭人都說她救了太子妃怎樣怎樣,其實她自己明白得很,她對金國秀哪裡有什麼恩啊,倒是金國秀在她與趙燕恆的婚事當中大大地出了一把力。不管金國秀和趙燕恆有什麼交情,總之她是欠了金國秀一份人情的。
馬車到了宮門前停下,換了宮內用的小馬車,再走一段,又換了小轎,最後在東宮門外遠遠停下,乳孃抱了品姐兒,綺年帶著如鴛,步行進了東宮正殿。
金國秀穿著一身湖藍色宮裝,面前擺著一套紫砂茶具,正在行雲流水一樣地沏茶。綺年看見她不曾穿太子妃的正服,心裡鬆了口氣,俯身行禮:“臣婦給太子妃請安。”乳孃趕緊抱著品姐兒也跪下去磕頭。
“起來罷。”金國秀淡淡回答,把茶壺放下,仔細看了看品姐兒,微微笑了笑,“好乖的孩子。去把見面禮拿來。”隨月立刻捧了個匣子出來,裡頭一對兒翡翠葫蘆壓裙,只有普通壓裙一半大小,正是給五六歲的小姑娘用的,“等孩子大些了就用得上。”
“臣婦代女兒謝過太子妃。”綺年規規矩矩地行禮,金國秀卻笑了,拿出一隻葫蘆來對品姐兒晃了晃:“姐兒喜歡嗎?”
品姐兒睜大眼睛看著,伸出小手去抓,還咧嘴對金國秀笑了笑。這一下子殿中的氣氛就輕鬆了些,金國秀笑著把葫蘆放到品姐兒手裡,又叮囑乳孃:“看好了,別讓姐兒往嘴裡放。抱她到偏殿去跟珠兒玩罷。”珠兒是她生的第二個女兒。
閒雜人等都打發了下去,金國秀才抬起眼睛看了看綺年:“洛紅的事,你知道了?”
“是。”綺年真覺得有點抬不起頭來,“究竟是——是怎麼回事?”
金國秀的丹鳳眼裡閃過一絲冷意:“究竟是怎麼回事,連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事與清良媛絕對有脫不了的關係——她可是懂藥理的。”
綺年閉了閉眼睛:“太子妃打算怎麼處置她?”
金國秀淡淡一笑:“世子妃希望我怎麼處置她?”
綺年離了座,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她在世子身邊伺候多年,於情於理,臣婦不能不為她求一次情。但她既進了宮就與郡王府再無干系,所以臣婦也只能為她求這一次。洛紅本是臣婦的麻煩,如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