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恆若非幼時墜馬,只怕此時也是能騎善射,冬園從前也是他習武的地方,至今還封著不許人進,可見在他心裡怕是還想著騎射之事。周氏一則出身太低,二則嬌嬌弱弱的文官家女兒,怕真與兒子講不到這些。再則張家與呂家從前確實有幾分交情,或者兒子也會願意。
“不要再說了。”經了香薰球一事,昀郡王不願秦王妃再插手趙燕恆的親事,“恆兒的親事你不必多管,至於休妻之事,本王自有——”昀郡王剛說到一半,忽聽外頭有人道:“父王且慢。”卻是趙燕平打了簾子進來。
昀郡王眉頭一皺:“你在外頭?豈有不進來請安卻在外頭偷聽的道理?”
趙燕平連忙道:“父王恕罪,本來兒子不該聽的,只是想著事關咱們王府的臉面,所以不得不大膽說一句——休妻之事斷不可行的。”
秦王妃大急:“你小孩子懂得什麼!”
趙燕平慨然道:“母親這話差了。若此時將世子妃休棄,哪怕有一千條理由,外頭也會說咱們郡王府是因怕受連累才將世子妃廢掉,到時候父王豈不更被人詬病?”
秦王妃見兒子來拆臺,不由急得雙眼直冒火星,就要喝斥他。昀郡王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平兒此言有理。不必再說了,我出去一趟,王妃約束了府裡眾人不許亂,若聽見有亂傳亂講的,一概發落到莊子上去!”拂袖出去,見外屋一個小丫鬟正在打掃廊下,也未在意,徑直走了。
小丫鬟見昀郡王走了,倒退著掃到迴廊轉彎處,便躡手躡腳提著掃帚溜出丹園,直奔節氣居去了。她手腳輕,又只是個三等小丫鬟,並無人注意。屋裡秦王妃心裡焦急,更是不曾注意,只瞪著兒子道:“你敢是糊塗了麼?這是將周氏逐出王府最好的機會,你如何還要替她說話?”
趙燕平笑了一笑,目光向屋角里站著的姚黃魏紫一瞥,等秦王妃揮手叫她們出去,這才低聲道:“母親怎不想想,便是逐她出去,終不能斬草除根。”
秦王妃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兒子:“斬草除根?”
趙燕平胸有成竹地一笑:“此事鬧得大了,刑部必要提她過堂的,可母親見過哪家的大家女眷會去公堂上拋頭露面的?”
秦王妃不由得捏緊了手指,遲疑道:“你是說——讓她暴斃?”這種事早已有之,高門大戶裡,多有寧願讓媳婦姑娘自盡,也不能讓她們去拋頭露面以致門楣受損的,“只這事難道能鬧成那樣兒?”綺年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媳婦,她是經宗人府載入玉碟的世子妃,要多大的事兒才能讓刑部必提世子妃過堂不可的?
趙燕平略一遲疑,終是低聲道:“我說與母親,母親萬不可說與別人,便是妹妹處也不能說,免得她嘴上不牢。這怕是宮裡貴妃的意思,是鄭世子來與我說,除了周氏,鄭世子自會投桃報李,襄助兒子。”
“貴妃?”秦王妃大為驚訝,“她如何得罪了貴妃?”
趙燕平笑道:“母親怎的也糊塗了?這些事我們細問做甚,橫豎是隻有好處的。”他已經是郡王的嫡子,便是一輩子無所事事也能錦衣玉食,鄭琨說要襄助,其中含意極其明顯,為的,就是上頭那個郡王世子的位置……
☆、114 大難臨頭各自飛
秦王妃母子在丹園密議的時候;綺年在武園門口等到了趙燕和。
趙燕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乍見綺年不由怔了一下:“世子妃——是來找採兒的?怎不進去?”
綺年擺擺手:“二弟不必驚動弟妹了;我是來尋二弟的。五城兵馬司這回鬧出來的事;二弟想必是知道了的?”
趙燕和皺緊眉頭:“是知道些,但事涉王府;我也不得不迴避著些。”
“那二弟是否知道,那繡娘如今是死是活?為何就認定了她是羯奴的細作?還有胭脂,屍身已被帶走,究竟是服毒自盡還是被人害死,可有定論?”
趙燕和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將兩眉皺得更緊,綺年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二弟覺得為難,但此事事關整個王府,二弟能否——”
“此事與王府有什麼關係?”魏側妃的聲音忽然自後頭響起來;綺年一回頭,見她扶著丫鬟的手走過來,“是世子妃自己陪嫁的鋪子出了事,怎就要扯到王府頭上來?二少爺如今在五城兵馬司,為著世子妃的事兒已要回避了,世子妃還不肯放過麼?”
綺年知道跟她沒什麼可說的,轉頭看著趙燕和:“若世子在,我必不會來勞煩二弟,只是此時事情緊急,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二弟是去過成都辦差的,這裡頭的事或許是比我想的還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