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她與薛錦顏也就不多打擾方旭了。回去的路上,薛錦顏因聽過薛錦繡的話,特意讓車伕往城門那裡繞了一圈。
昨日不過是聽巧月提起,自然比不得親眼所見。那些流民衣衫襤褸,靠在城牆角處,一動不動。薛錦繡低聲道:“我聽人說這樣躺著也是為了減少力氣,以免死的太快。”
薛錦顏掩面不忍再看。薛錦繡膽子畢竟要大些,況且之前方旭也說了,估算有多少流民也是設粥廠的重要步驟。雖然只是如今看這幾眼是看不出什麼,但多看看也是圖個安心。薛錦繡正思量著粥廠一事,突然見不遠處的拐角巷中有個熟悉的身影,頓時將車簾撩開的大些:“衛秋?”
薛錦顏聽了,也圍了過來:“看樣子,她好像是在施捨些食物?”
“恩。”薛錦繡點點頭,不由嘆道,“其實……衛秋真的挺好的。只可惜……哎,去了大房那邊。”
“府裡的丫鬟都知道要去做這些,而我起先聽著卻不以為意,真是羞愧啊。”薛錦顏萬分自責,又道:“我見她身邊並無其他人,想來此行怕是不欲讓府里人知道,咱們也別讓她為難了。找個由頭,送些錢糧給她,免得虧待了人家。”
“恩,阿姐想的周到。”薛錦繡放下車簾,便吩咐車伕立刻回府。
此時杜峰與俞瑞安也在這長陵大街上游逛著。見著城門口的流民,杜峰不由蹙了眉:“沒想到,繁華如長陵都有流民而來了。這場秋汛,遠比我們想的還要嚴重。”
“秋汛,歉收,賦稅,”俞瑞安靜靜說著,“大哥說慶元大營那邊已經派了人去鎮壓一些亂民了。”
“姓葉的不是最擅長做這麼嗎。”杜峰冷笑,“仗著自己是太后母家,慶元那群狼崽子們各個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主!也只有咱們佑威軍,被扔在涼州爹不理娘不問的,哎……”說著,話鋒一轉,“木頭,你說這次亂民憑慶元那夥人能壓得下來嗎?”
俞瑞安想都不想,直接道:“當然不能!”
“哦?”杜峰也賊賊地笑了,“不過可惜咱們佑威軍缺銀少糧的,想要去幫也是有心無力。是該讓那群狼崽子出點血了!”
俞瑞安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你為何會來長陵?”
“喂!你不要總用那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好嗎?好歹我也是你的軍師啊,我當然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長陵!不過是說些玩笑話你怎麼就是理解不了呢!”杜峰無力扶額。
“你剛才是……在開玩笑?”俞瑞安重複了一遍。
杜峰:“……”
“算了算了,走了這麼一上午肚子也餓了,去吃點東西吧,不然遲早被你給氣死。”杜峰擺擺手,朝著食肆而去。
俞瑞安還在回想那個“玩笑”?到底哪裡好笑了?見杜峰不準備解釋,也就不再糾結了。
二人點了菜,杜峰不待飯菜上桌便先喝了一杯,軍中嚴令,不許飲酒。難得出來一趟,他可要喝個過癮。正愜意時,聽得鄰桌几人正說著長陵近日之事。言語間自然少不得要提圍在城牆處的流民。
一人說:“往年都有富商設粥棚,今年怎麼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一人笑道:“嘿嘿,你還不知吧。往年都是薛府牽的頭,不過如今的薛府……嘖嘖……”
有人聽著是薛府秘聞,立刻起了興致,也加入了進來,立刻道:“聽說薛府的那些個當家夫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燈,不敬長輩,還打死小妾,聽說連自家男人的臉都敢抓呢。這種女人,你敢惹嗎?”
“誒?我可是聽說薛府最近鬧著要分家,你瞧瞧,那薛家老夫人還在呢,三兄弟就吵著分家,成何體統。”
“這算什麼,前些日子城裡嫁娶的熱鬧,可你們見著有薛府的姑娘出嫁嗎?你瞧著那位大姑奶奶,嫁了幾年硬是個無花果。還有個聽說是性子冷淡,恨不得都能出嫁當姑子,還有個就更可笑了,直接就是個傻子了!”
“傻子好啊,你給她當姑爺,到時候那薛府家財還不都是你的了,再娶幾房嬌妾,豈不美哉!”
“嘿嘿,你這話說的不無道理啊,就我可聽說那個痴兒是個貌醜行癲之輩,哪怕是有萬貫家財,也沒男人敢要!總之啊,自從薛老夫人病了後,薛府就是烏煙瘴氣的,那種地方,你還指望著它還會做行善之事,來來,喝酒喝酒,不提這些……”
杜峰聽了半天,大體聽明白了,只是有一點頗為不解,不由向俞瑞安問道:“薛府的幾位姑娘我倒是有所耳聞,也見過幾位。只是那位貌醜行癲之輩……是哪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