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噁心東西。
夏滿想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直直的流了下來。
穀雨和夏芒站在臺階上,高高地望著她。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和鄙夷。穀雨將手上的衣服扔到她的頭上,說道:“穿上吧。”
而夏芒,氣憤的叉著腰,罵道:“虧得主子對我們那麼好,咱們的吃穿用度都是不比那些大門大戶的女兒家差的。如今也不把我們當做是丫頭,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什麼人嫁不得,偏偏你想不開,做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情。枉費主子還要我學著點你的穩重。我看就是咬人的狗不叫,你也太黑心了。”
夏滿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頹敗的低下了頭。快速的穿上了衣服。
穀雨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拍醒了還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小路子,又提起擱在地下的燈籠。看著夏滿,一步一步的挪了進去。
養心殿的小花廳裡。靜悄悄的,清雅一個人坐在主座上,喝著茶,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夏滿進來的那一瞬間,環視了一下週圍,發現九阿哥壓根兒就不在這裡,今天晚上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的表白,原來在他的眼裡,什麼都不是。
這裡除了她們一起從佟府裡出來的主僕四人,再也沒有其他外人了,小路子也被送回房歇著了。她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主子到底給她留了最後的顏面。
從她做出這樣的事情開始,她便想著不成功,便成仁。主子從來都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她會怎樣死去呢?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被夏芒拉著,說要去看新姑爺長得什麼樣子,那時候她不過還是個佟府裡尚未長開的小丫頭片子,在穀雨驚蟄的手底下做著二等丫頭,每日裡都感激不盡的覺得上天給了她一個好主子。
那是她第一見到這麼好看的人,他穿著大紅的長衫,手上戴著玉扳指,一看便是貴氣的公子哥兒,與她這樣的人有著雲泥之別。
他很愛笑,隔得老遠都能夠聽到他爽朗的笑聲;他很和氣,一點都不像那些端著的滿八旗爺們,他,便是她幼小的心中所夢寐以求的大俠。
那時候她嘴裡和夏芒一起罵著這新姑爺是個花花公子,主子還沒有進門便有了一堆女人,還與那京城第一美女鬧了個滿城風雨。可是心裡,卻暗想著,既然他是這樣的人,那麼他會不會有那麼一天,看上了她,問主子討了去?
時光荏苒,轉眼她便成了主子身邊的大丫頭,而他也成為主子一個人的他。可是她對他的感情,卻像是表面平靜的大海,內裡波濤洶湧。
直到他當了皇帝,主子有意放她們出宮尋個好人家,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看來,終究是我耽誤了你們。穀雨也是,夏滿夏芒都是。”
清雅合上了茶杯蓋兒,輕輕的開口說道。
紅泥小爐上煮著的水,汩汩作響。
夏芒瞪了夏滿一眼,委屈的說道:“主子說的是哪裡的話,別當所有人都跟她似的,眼皮子淺。”
清雅笑了笑,她總以為若是有人要背叛她,夏芒是最有可能的。從那日在登基大典上,九阿哥將自己脖子間刻著數字的玉佩送給她,她便知道,自己身邊的人,不一定可靠。
不若,怎麼會四阿哥剛送完了玉佩,九阿哥就巴巴的送呢?
她不知道那個玉佩到底有什麼含義,可是她知道,對於胤禟而言,那壓根算不得什麼,他只不過是因為四阿哥,心裡頭吃味罷了。
那日念德堂裡,只有她和幾個大丫頭,穀雨跟隨她多年,是萬萬可信的,那麼不是夏滿,便是夏芒。
人只要有想法,便會留下蛛絲馬跡。
今兒個午膳的時候,她便特意的說了九阿哥的行程,又試探著說要將她二人嫁出去,就等那沉不住氣的,自己浮上水面來。
她倒是沒有想到,平日裡看著文文靜靜的夏滿,竟然有這種勇氣。
“夏滿,你跟隨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也不想為難你,只是這宮裡頭,你是萬萬留不得了。一會兒天亮了,開了宮禁,你便收拾下東西,出宮去吧。”
夏滿一愣,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
她遲疑了片刻,問道:“主子,爺他心裡真的沒有奴婢嗎?奴婢從第一眼看到爺起,心裡頭就有了她。”
她的眼神裡帶著有些閃爍的希翼的光,想來她自己心裡頭也是知道答案的。
清雅看著她笑了笑,這種無聊的問題,她是連解釋的慾望都沒有的,若是夏滿再說下去,怕是她們主僕之間的一點情分,都要被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