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他心中一慟,他心心念念想要護著的人,終究還是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受傷了。
……愛上君家的人,愛上原是絕代無雙的人,註定要承受這世間最極致的苦痛。
風未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亮。
……愛上君霧臣,那是他這一生做出最勇敢的決定,那伴隨著愛而來的苦楚,他承受的甘之如飴,從未後悔;但是雪海不同,即便知曉,當一個人愛上了另一個人的時候,情不由己,他卻依舊希望她可以不必承受這愛的苦痛,可是情深清淺是真的半點都不由人,只希望雪海能夠從愛的沼澤中掙扎而出。
雖然他知曉這樣的願望終只是奢望,而他卻是最沒有立場去勸導她的人。
……他自己原也是愛的囚徒。
“你已經決定好了。”風未嵐按捺下心中的憐惜,清清淡淡的問道,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陳述。
他穿白色袍服,與雪相比更勝一分,容顏雅緻柔和,帶著雨的氣息微涼的風揚起他的衣袂,似是要飄離這方世界一般,卻又像風箏這裡始終有一根系著他的線一樣,欲離不得,欲留不能,心不得自主。
“是。已經決定好了!”雪海笑,眉眼處三分清淺的笑容如今變成了十分的清冷,便是笑起來,也不見得她是真的開心。
“雪海,不能忘了他麼?”風未嵐終究是忍不住說了出口,他自己陷在愛的深淵中無力掙扎,卻不希望雪海也步他的後塵,他更希望她能從這份無望的感情中脫身,能夠幸福舒心的微笑,就像他的妹妹昔日那般得償所願的笑,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佔盡了一整個季節明媚的春光。
“舅舅,你能忘了君伯伯麼?”雪海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底沉鬱一片。她沒有回答風未嵐的話,反而是這樣問了一句。
風未嵐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望向遠處,濛濛煙雨,叫人的眼睛都彷彿帶上了溼意,要落下淚來一般。
……他能忘記他麼?
不能!不能的!要忘早就忘了,但他偏生是這般長情的人,這份感情深厚的叫他自己都覺得害怕。
他活著,即便他無法接受他的感情,是的,是接受,他從來就不信他不知曉他的心意,他原是那樣精通人心且睿智無雙的人物,但他所求也不過是隻要他能看到他就好;他死去,早已一無所有的他在這個世間本也沒有什麼留戀,但是他要他活著,既然這是他的希望,他又怎麼會違背?
他從未違逆過他的意願,除了愛上他這一件事!
……
“舅舅。”雪海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帶著她不自知的憂傷。“我愛他,這是早就刻入靈魂中的偏愛,所以這世間那麼多的男男女女,我只瞧見了他一個人,也只願意為他展顏。”說到這裡,她伸手撩了撩被微冷的風吹散的鬢髮,舉手間是無與倫比的風雅。
“只是這個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也不過是不喜歡我而已。”是了,他知道她喜歡他,卻什麼也不肯說,便是她曾親口對他說‘她傾慕他’,也不曾給過她任何的回應,他從來不曾給過她任何的機會,原也不過是她痴纏而已。“這樣的道理,我很清楚、明白,但是我終究不是那樣愛了不求回報的人,我的付出,是想要回應的,所以我才會那樣的掙扎,以致心魔頻生,終日不得所安。”
都說人生處世,如處荊棘之中,不動則不傷。如心妄動,則傷其體膚。她愛上了他,如何能心如止水?
“我也曾心灰意冷,可是見到他,這顆心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為他跳動,如業火燒灼,日夜不得停息。”她是那般的愛他,將他放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珍藏,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令她遍體鱗傷。明知他是一團烈火,她依舊做了那隻撲火的飛蛾。
“叫我如何能不愛他?”她如何能叫這顆心不在為他跳動?只是她或許真的沒有那個勇氣再去妄想回報了。
……也許,不求回報,單純的喜歡他,愛他,她就可以不必如此焦灼了吧!
……
自那一日與風未嵐談過之後,雪海一連幾日都不曾看到他了。
其實對於這位舅舅的身份她也很震驚,前未嵐太子風怡然,不曾想他竟然能夠在風胥然手中活下來,雖然是改名易姓了。
想著母親與他之間的關係,再想到會和那位胤軒帝可能有的關係,這心情簡直是不能更差了。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厭惡胤軒帝那個人。
雖然在看過族中典籍,瞭解一切的真相以後,她的厭惡看起來更像是一種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