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肯定,那人一定是大小姐,“已故”少夫人。
是夜,回到公館的容庭軒走進書房,卻不開燈,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後,藉由透過窗的銀色月光,看見沙發上坐有一人,那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客氣招呼,“你好容先生。”
辨出這聲音,容庭軒有些詫異,也禮貌問了聲好,將剛剛由近衛信樹那裡拿來的支票放在桌上,“比預計多出了兩萬,任何一家容生銀行都可以提取。”
那人接過支票,誠摯道謝,“謝謝容先生對革命黨的支援。”
容庭軒也正了神色,“我能做的不過如此,你們在南方搞遊擊殺日本人,非常危險,我很敬佩。”
那人語帶笑意,“容先生此次為日本人提供的這批船,可謂是大功一件,還請儘快將此情況通知北軍,畢竟他們才是正面戰場。”
容庭軒笑道:“我會的。”
那人正準備告辭,容庭軒將一開始便存著的疑慮道出口:“朱淳先生如今是南方革命黨的領袖,親自來上海,可真是冒險。”
朱淳知道容庭軒的意思,他在南方殺了好幾位日本將領,日本人恨他入骨,懸賞他項上人頭的金額已經高達三千大洋!他一笑後斂眸,“不瞞容先生,朱某此次來上海,為的是一樁私事。”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換了主人的夜之會,依舊是一片奢靡繁華,原先的老闆陳小引因為不肯與日本人合作,很快消失了蹤跡,許多人猜測,他已遭到日本人暗殺。就算從前叱詫上海灘又怎樣?還不是敵不過豺狼虎豹一樣的日本人?所以說,今朝有酒今朝醉,誰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活?此刻在夜之會尋歡作樂的人,大多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
白月兒端一杯酒,坐在舞場邊,含著笑,笑意卻是冷的,很多人知道她同近衛信樹的關係,不敢邀她跳舞,她如今也不用靠這些,只是習慣了每晚來夜之會,總好過在那個冰冷的房間裡,形單影隻。
有人坐在她身邊,她正想瞧瞧誰這樣大膽,呼吸一窒,容庭軒俯身在她耳邊道:“白小姐,能談談嗎?”
白月兒隱約猜到什麼,小聲道:“半個小時後,富臨飯店207。”隨即起身離開。
容庭軒準時到了地方,門是虛掩的,他進屋後將門反鎖,看見白月兒坐在沙發裡,茶几上有兩杯紅酒,白月兒笑的嬌媚,“容先生很準時。”
容庭軒在她對面沙發坐下,白月兒端起酒杯,他便也端了起來,白月兒卻不喝,將酒杯勾在指尖,整個人陷進沙發靠背裡,雙腿交疊,因那銀藍織花旗袍叉口開得極高,幾乎能看見白嫩的腿根。
容庭軒輕抿一口,將酒杯放下,認真看著她,“白小姐,有件事想請問你。”
白月兒雙頰很紅,大概已經喝了酒,媚笑著問:“什麼?”
容庭軒不想同她兜圈子,乾脆直接問,“白小姐見過近衛夫人嗎?她是不是代黎?”
白月兒眯起眸看他,“少夫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容庭軒皺眉,仍只是問:“你見過近衛信樹的妻子嗎?”
白月兒咯咯笑起來,“見是沒見過,不過可以想法子見見。”
容庭軒立即道:“那麼請白小姐。。。。。。”白月兒打斷他,“我有什麼好處?”
容庭軒拿出支票簿,“白小姐想要多少?”
白月兒仍是咯咯的笑,將酒杯往桌上一放,突然起身,拿起容庭軒身前那杯酒,一飲而盡,“容先生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嗎?”
看著這個瞬間褪去笑顏的女子,容庭軒微怔,他委實想不起來,某個舞場?某次宴會?他知道她是近年來上海有名的交際花,卻不能記起在哪裡初見,可看她那模樣,似乎他們之間該有什麼淵源。
白月兒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不記得了,是啊,他怎麼會記得?那晚他也看見了她,那個真正的美人,令無數男人為之瘋狂的美人,他一心一意愛著的美人,他怎麼會記得自己?眼中閃過哀傷與嫉恨,她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庭軒,庭軒,我不要別的,我不要一輩子,我只要你一晚,愛我,求你愛我。。。。。。”
容庭軒僵住了身體,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會有這樣的要求,懷中女子已經開始低低的抽泣,“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知道配不上,可我只要一晚,求你,求你。。。。。。”
容庭軒不發一語,將她抱到了床上,白月兒漲紅了臉,整個身子都在抖,容庭軒默默解她的衣釦,她輕輕摸他的臉,眼中柔情似水,覺得自己在做夢,想吻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