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在李家吃晚食的人可真的是不少,正堂裡擺了三桌都擺不開,還在偏廳又開了一桌才夠坐。 主要是這冒著嚴寒風雪來給梁老醫師送年禮的五人,被李母請著留下了。 “這怎麼好意思? 我們本就是奉了郎主的命令來給梁老送年禮的,郎主給了銀錢的,讓我們就在客棧呆上幾天,採買些東西,待得天氣好了,我們過幾日就要回忠州去了。” 李母哪裡能在這個時候真的讓人去客棧? 好說歹說,這五人之中的管事就不應承。 最後,還是梁老醫師說:“好了,不必爭講了。 你們這麼老遠過來屬實辛苦,就在這兒吃頓飯再去客棧吧。” 所以,這又加了五個人,可不是正堂裡坐不下了麼。 不過,本該是吃晚食的時間,李三娘和秋香卻是早就已經坐著十九趕得車,往平康坊去了。 時間回到兩刻鐘前,李三娘找了李母和李大嫂:“阿孃,大嫂,蒔花樓裡的九娘,我不放心,想著呆會兒和秋香、十九去看看。 今夜應是不回來了,勞煩阿孃帶著露珠兒睡了。” 李母皺起眉頭,不過仍舊點點頭:“那你多穿點兒,大氅兒得穿著,夜裡定是會起風的。” 臨出門的時候,李大嫂給李三娘和秋香手裡遞了手爐。 “你倆揣手裡拿著,多少能暖和些,女娘可不能受涼。” 果然,等李三娘他們照例在蒔花樓後門下車的時候,天上就開始飄雪了。 李三娘抬頭看向天空,再聽著耳邊的絲竹之聲,若不是知道這平康坊只是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內裡是腐敗不堪,是吃人血肉的地方,倒是會覺得此情此景甚是有意味。 秋香不懂李三娘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是為何,但也沒出聲詢問,只站在李三娘身後沉默無言。 李三娘搖搖頭,心裡想著:“嗐,我瞎想什麼呢,一個人怎麼可能撼動整個兒大環境。” “走,咱們趕緊進去,這都飄雪了,說不得一會兒就下大了。” 雖然,李三娘一直覺得自己每次來的時候,齊芷蝶都在後門處等著自己是沒什麼必要的事。 但是,這回,齊芷蝶沒在門口等她了。 李三娘心裡想著,這必定是出事了。 要知道齊芷蝶這般聰慧的女娘,最是妥帖的一個人。 能讓一個往日裡都十分妥帖的人,不再妥帖的話,那必然就是有意外發生了。 “咱們快著點兒,齊娘子沒出現,怕不是九娘有什麼不好。” 秋香接過李三娘的醫箱,李三娘就小跑著往二樓去。 這一路倒是無人阻攔,畢竟也是來過不少回的了,做事的小丫頭們都混個臉熟了。 這剛跑到九娘屋子外,就聽見裡頭一聲尖利的喊叫“九娘!” 李三娘哪裡還顧得上敲門,直接推開門,就見裡頭的床榻邊上擠著三個人。 最先回頭的是鈴蘭,鈴蘭轉頭一看是李三娘來了,由驚轉喜:“師傅!” 這聲兒師傅,把半抱著九娘,還沉浸在九娘暈過去的境況之中的齊芷蝶喊醒了。 “三娘子,三娘子,你快看看九娘,你看看她,快救救她。” 這說著話呢,齊芷蝶的淚就直接順著臉頰留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倒是同樣站在一旁的宋玉郎還算穩重,沒大呼小叫,只握緊的拳頭也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焦急的心。 李三娘二話不說,直接上手診脈,一邊診脈一邊觀察九娘。 臉色蒼白,有青灰色的表象,口唇發紫,氣息弱如沒有,脈澀,滯,這是將死之人的脈象! 九娘,她撐不住了! “她撐不住了,此時生產不利,我用金針強行提氣,讓孩子在她肚子裡再多呆些時日。” 李三娘說完這話,秋香很有眼力勁兒的,直接開啟醫箱,從中拿出李三娘的金針囊袋來。 李三娘按著從梁老醫師那裡學來的法子,下到了大穴上。 這法子其實就是竭澤而漁,不過就是讓本就要死的九娘,把自己體內的生機大部分留給肚子裡的孩子,以此能讓孩子能多在胞宮之中長上一段兒時間,才好心肺完全,等著生產之日,能夠更好的適應這個世界。 可這也加速了九娘死亡的時間,就李三娘估計,九娘活不了幾天了,最多還能撐半個月吧。 一盞茶的功夫,九孃的氣息才強勁了幾分,能聽到她喘息的動靜了。 李三娘這看情況變好,也鬆了一口氣。 “我下了針,封了穴,最多能保半個月的功夫。 也可能不到半月,就得把孩子生下來,不然孩子在胞宮之中也得窒息。” 這時,李三娘站起身,對著宋玉郎和齊芷蝶嚴肅的說:“下針後,九娘清醒的時間就少了,昏睡的時間會變多。” 在場的沒有笨的,李三娘這話不就是在說,九娘她最多半個月就要死了麼? 齊芷蝶握著九娘枯瘦如柴的手腕子,哭的隱忍又讓人心疼。 宋玉郎閉上眼,又睜開,看著李三娘問:“那這孩子如何生得?”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