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這個日子,可是個與女娘自身息息相關的大日子。 是已經成婚嫁人的女娘帶著郎胥和孩子們回孃家的日子。 等李三娘從房承先那邊過來,李家正堂裡的桌子上都擺滿了各種匣子和其他物什。 李母站著,用心的拿手來回比劃著清點這堆東西。 李大嫂和李二嫂站在一旁聽著李母說:“這裡面是糕餅,在香桂記買的。這個裡頭是布料,給你孃家兄弟媳婦的,虎頭他們習武沒少麻煩人家。” 李母又對這李二嫂說:“這一包袱都是感染了風寒後可以吃的藥,旁人家就算了,可不能給人家藥,你要是給你兄弟,咱們是親近親戚,那就還好。 小五郎你就別帶回去了,路上來回時間不短,要是讓孩子凍著了,就是得不償失了。 你把小五郎留下,今兒個我帶著他。” 回過頭,李母又對著這回要和李二兄李二嫂他們一塊兒回村裡的吳巧蘭和寶丫說:“雖說家裡就剩你倆了,但那些叔伯姻親家還是該去拜個年的。 東西你拿上,”李母看吳巧蘭要推辭,就佯裝生氣的說:“我和你阿孃那是什麼關係,你只當這裡是自己家,不過是給你備了幾樣禮罷了,你受著就是了。” 好說歹說,挨個兒叮囑了一番,看著四小隻他們都穿戴齊整了,尤其是小四郎這個不聽話的,帽子都帶上了,李母才放人離開。 李三娘牽著露珠兒和李母出門送這兩撥人,看著各自都走遠了,這才回家去。 馬車是讓李二兄趕去了,畢竟他們得去長安城外,離得遠,人又多,還是趕車方便些。 而李大嫂的孃家蔣家都在內城裡,自是可以去街面上叫車的,離得也近便。 回到了正堂,算上李父李母和小五郎,再有本身就在孃家的李三娘和露珠兒,以及跟在李三娘身邊的秋香和十九,一共七人,圍坐在了一處,吃著零嘴兒,閒話起來。 李三娘手裡是一把西瓜子兒,這是前幾日有人給李家送年禮的時候帶著的。 這東西其實就是吃個味兒,裡頭薄薄的一丁點兒肉兒,實在是沒什麼吃頭。 但李三娘還是專心的剝著,一個個剝好的瓜子肉兒都放在了小碟子裡,露珠兒乖巧的坐在一邊兒等著。 李母實在是看不過眼,轉手把裝點心的盤子往露珠兒那頭推了推:“珠兒吃這個吧,等你阿孃給你扒出一碟子來,那得等到天黑了。” “唉,一想到我的露珠兒將來得去別人家裡,我這心裡就難受。” 李三娘剝出淺淺一小碟子,放到露珠兒面前,讓她抓著吃。 上手摸了露珠兒的頭毛,李三娘就這般感嘆的說。 要知道,別說此時的大唐了,就是現代社會里,大部分女性結婚後,都是要跟隨男方生活的,有的還得和男方父母共同居住。 就算不在一起的,這重要的傳統節日,也都是要先去男方家的。 就好比這過年,可不是都得先去男方家,過後才有回孃家這麼個說法。 孃家,好似是女娘嫁出去後,這父母所在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家了一般。 李母是隻有李三娘這麼一個女娘,但李三娘這出嫁沒幾年就又和離歸家了,還不想二嫁,基本上下半輩子都是要跟著李父李母過得了。 這就算是根本不離家,不離開父母的了。 而今兒個初三,回孃家的日子,李母又是兩個兒媳婦的婆母,為了表示對兒媳婦的重視,還早早買了不少東西作為禮物讓他們帶回孃家去。 “你啊,就是不知足。 你這是和離了,像你大嫂二嫂這般,也不過就是逢年過節,她們阿耶阿孃過生才能回家去。 你二嫂的孃家是在城外,離得遠,不怎麼便宜。 可就算你大嫂的孃家就在城裡,不還是隻能算計著日子才能家去? 咱們家是女娘和郎君都是一樣的,可外頭哪裡是這樣子?” 李母覺得李三娘這是不知足,哪個女娘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難道還能不讓露珠兒出嫁? “阿孃,你說,我給露珠兒招個贅婿如何?” 李三娘想到如今的律法,這到了歲數不嫁人不娶媳婦可是不行的,那得多交稅的。 且,李三娘很有自覺,個人的力量終歸不是大環境的對手。 露珠兒將來長大了,嫁人肯定是要嫁人的,就算李三娘願意花錢多交稅,到時候外界的流言蜚語會如何說露珠兒呢? 除非露珠兒和孫穩婆的孫女春蘭(第276章出場)一般,身體有疾,無法生育,報到上頭,才能免去年紀過大還不婚配,被強制婚配的下場。 並且,焉知將來露珠兒是不是會遇到喜歡的郎君,自己就想著嫁人了呢? “不成,這個不成。 你看頭裡楊婆子她家,那在鄉下找了個兄弟多的吃不飽飯的人家的小兒子招贅了,可後頭呢? 還不是被找上了門,要這要那的。 要臉的郎君哪裡有心裡願意去給人做贅婿的?” 露珠兒的臉頰一鼓一鼓的,開心的吃著李三娘給她剝好的瓜子仁兒,大眼睛因為吃到了好吃的,看著裡頭都閃爍著光。 露珠兒不過三歲,哪裡懂得李三娘現在說的不捨的,仍舊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