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美須的禮部郎官兒那一臉光明正大的指責,可真的是大義凜然,瞧著就像是個為國為民的好郎官兒似的。 這位禮部郎官兒是朝中儒生的裡的代表人物,他家最為出名的事兒,就是在明知結親的人家的郎君是個病秧子的前提下,為了言而有信仍舊是把女兒嫁了過去。 不到一年,那家郎君就歸了西。 這要是按著正常心疼女娘的人家,闔該把女兒接來家,過上一年就可再議親了,找個好人家再嫁女就是了。 且當初這位禮部王郎中非要把自家女娘嫁給病秧子的事兒,就在上層各家裡頭引起了不小的議論。 有人就說:“就算是為了君子守諾,可那郎君是個病秧子,哪裡就能真的捨得讓自家女娘上門去守活寡來? 完全可以取消婚約,從錢財或是其他方面補償對方就是了。 哪裡好白白送自家女娘去遭罪? 就那麼耽擱女娘的一生來?” 最絕的就是,王郎中確實是在男方死後從男方家接了自家女娘歸家,但他並未讓自己的女兒再次出嫁,反而是在家修了佛堂,讓自家女娘進了佛堂做了在家的居士來。 竟是不讓自己的女兒再次出嫁了! 這是人幹事兒? 哪怕是禮部侍郎或是禮部尚書兩人對著王郎中的所作所為都得直搖頭。 兩人都暗地裡表態過,認為王郎中這事兒做的實在不是為人父應做的事。 所以,朝堂中的眾人看到王郎中出言問詰徐敬真後,眾人面面相覷,鳥悄的話都不說了,就看兩人這場戲要怎麼演下去。 武帝坐在上首更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徐敬真和王郎中,她倒要看看徐敬真會怎麼辯駁王郎中的詰問。 只見徐敬真先是對著王郎中行了一禮,然後站起身帶著歉意的說:“王郎中說的是十分在理! 可就憑王署正今日拿出的訊息來看,這女娘得是等身體長成後,方可在初產之時才能生出健康的嬰孩來。 若不然,就算生下嬰孩來,養不住,不照樣沒甚用? 且還耽擱了女娘自己的身體健康,不說這對女娘的身子造成的危害,是不是會影響女娘生產下一胎來,只說女娘雖不比男子力大可耕種,但想必王郎中該是知道因著施將軍攻打西突厥大獲全勝,咱們大唐與西域就要進行大規模互市了,而在這互市之中帶來的商貿活動是需要大量的人力來做。 這其中,就有餵養牛羊,還有收拾羊毛編製成毛衣的等活計。 更別說,長安城外的布坊、染坊、羊毛坊需要的女娘多的都不計其數了。 王郎中,女娘並非只有生育一道的作用,她們在其他地方也能創造價值。 就好似王郎中的母親,難道她這一生最大的成就僅僅是生了王郎中你麼? 就好似聖人,聖人身為女子,不僅僅是為我大唐殫精竭慮,還關愛子女,既是帝王也是母親,這般厲害,難道與聖人是女子有關麼?” 大殿上此時此刻雅雀無聲,誰能想到徐敬真膽子大的沒邊兒了! 竟然敢把話頭子往武帝身上聊? 徐敬真都把武帝拉下水了,王郎中哪裡還敢言語一二? 可徐敬真好似是不覺得自己說嘴武帝有什麼僭越不對來,他仍舊對著王郎中繼續輸出:“都是聖人的子民,哪裡就非要分出男女了? 只要能為大唐作用,認為自己是大唐人,不論男女,不分高矮胖瘦,不管是中原人還是西域人或是南人,那都是大唐人! 那都是聖人的子民! 有這般的子民,何愁我大唐不興盛? 就像王署正所說,別說萬國來朝了,就是萬萬國來朝又有何不可呢?” “哈哈,哈哈。” 從上首傳來的武帝的笑聲兒給這寂靜無聲的毫無反應的大殿帶來了些突兀的詭異氣氛。 王郎中這會子別說說話了,那嘴唇都哆嗦起來了,頭上的汗滴子真真是嘩嘩的往下淌。 “好了,徐愛卿就別嚇唬王郎中了,瞧瞧,話都說不出來了。” 王郎中“噗通”一聲對著武帝跪了下去,納頭便拜,嘴中說著:“臣,臣......” “是啊,武帝可是個女子,是個曾經嫁到李家的婦人! 而王郎中剛才說的那些話,可實在是沒把女子瞧在眼裡,話裡話外女子都得是男子的附庸,一切都得以男子的利益為主才成。” 大殿之中的其他朝臣心中各有小九九,眾人都小心的使著顏色交流著,但都低著頭不敢往上看,很怕與武帝對上眼,被武帝盯上問話來。 “徐愛卿說說,你覺得這結合王郎中所說,到底要不要提高女娘的婚嫁年齡來?” “聖人明鑑! 臣以為可分人來看。 若是那等小有家資的,能繳納的起個人單身稅的人家,自是可以多留女娘在家兩年,待得身體長成後再讓其嫁人。 若是家裡貧困的,沒有條件的,自不會如此,只管按舊例來就是了。 如此,循序漸進之下,當我大唐國力再升一階時,必會保下更多的女娘,且能生出更多健康的嬰孩,為我大唐萬萬國來朝打下基礎! 到時,我大唐必是更加繁榮昌盛之地!” 武帝笑了,她自是看出了徐敬真的策略,徐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