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血流成河,縈繞著這一塊兒那濃郁的血腥味兒數日不散。 此時若是能下上一場大雨,倒是能幹淨許多。 可天公不作美,自那次斬首示眾之後,長安城數日都是豔陽天,當真是晴空萬里。 其實,當日在撤了高臺後,就有巡街鏟了土去蓋那從高臺上滴落到石板上的血液,又拿水去沖洗了,過後還特別在此處擺了不少花木,但是,仍舊是沒有讓此處的血腥味兒減少多少。 甚至因著擺放了不少花木的緣故,此地沾染了花草香味的血腥味兒更讓人覺得噁心。 就像李大兄同李父說的一樣,此地確實是會有段兒時間都不好走了。 但是此舉也確實是起到了威懾的目的,每每有郎官經過此地往皇宮去的時候,那心中藏有小心思的人,怕不是心中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往後的行事了。 長安城城郊的戒毒之地,李三娘她結束了今日的例行工作後,和秋香、鈴蘭還有翠柳她們一塊兒在院子裡炮製藥材。 前兩日,寧醫正當真是應了李三娘之前的話,給李三娘又調來了三個醫女來。 雖然只有三個人,但也算是給李三娘她們減輕了不少負擔。 並且,清陽郡主是個有魄力的女娘,她見收進來的女娘又多了不少,可李三娘她們人還是那麼些,早前就派了王府跟來伺候她的五六個婢女給李三娘幫忙。 為著這事,李三娘還特特去謝了清陽郡主一回,不僅僅好好表示了自己的感謝,李三娘還與清陽郡主一同吃了飯。 飯後圍著圓桌坐著品茶消食的時候,清陽郡主很是突兀的問了李三娘一個問題:“雖然早前就同李醫師問過了,也聽李醫師說過了。 但近來,我阿耶有心為我尋郞婿,所以,我想要再確認一下,還望李醫師仔細與我分說明白。” 李三娘有些驚訝,一乍頭沒反應過來,不過她仍舊是略微低頭以示恭敬,“郡主請問,但有所聞,無所不言。” 清陽郡主對著身後的嚴嬤嬤一個眼神示意,嚴嬤嬤福了福身子後就領著屋子裡的幾個侍立的婢女出門去了。 李三娘一看這架勢,心裡就明白了,這是要講私密事來。 李三娘順勢就對自己身後的秋香示意,秋香見狀也是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 作為醫師,尤其是常常給女娘看病的女醫師,李三娘實在很是明白這隱私的重要性。 “郡主只管問,身為女醫,保護病人的隱私是我的基本操守。 出了這門,再無第三人能得知你我之間的對話。” 清陽郡主見李三娘這般上道,遂點了點頭,這幾個月來,清陽郡主對於李三娘的品德還是信得過的,她知道李三娘這般有才的女娘,斷然不會讓外事毀了自己的名聲。 “如此,我就直說了。 這問題我早前也問過李醫師,就是我曾經染過這阿芙蓉之毒,現下已然在李醫師高明的醫術下,讓我基本擺脫了這毒癮的控制。 那我過後可能正常婚嫁? 這毒對我往後孕育孩子乃至生產可有妨礙? 對孩子可有不好的影響來?” 早前清陽郡主並未自己開口問李三娘,是嚴嬤嬤充當了喉舌為她問的李三娘來。 李三娘自然是如實回答:“要說一點兒妨礙都沒有那是假話。 不過,只要郡主能用堅定的意志扛過這段兒時間,至少一年之後再行婚嫁之事,應是無礙的。 若是到時郡主不放心,儘管來找我,我於婦人有孕生產上也是有些技藝在的。” 李三娘面對病人的時候,從不說慌。 所以,此時面對清陽郡主看過來的目光,李三娘仍舊是把那一套說辭再次說了一遍。 聽了李三娘的話,清陽郡主點點頭後長嘆出了一口氣來,然後她把桌上的點心盤子往李三娘面前推了推,清陽郡主自己也捻了一塊兒,咬了一口後,她感受到舌尖上的甜。 清陽郡主嚥下口中糕點,她用迷惘之中夾雜著疑惑的語氣再次看向李三娘:“李醫師或是有不解我怎會又問一遍來?” “郡主若是願說,我願洗耳恭聽。” “我阿耶有意為我擇婿了。 我已是幸運不少了,因著阿耶的緣故,我不必和親,還不必遠嫁,阿耶會為在長安城之中擇一人為郞婿來。 可是,就算是我貴為郡主,有自己的食邑,未來我出嫁之時也會有大筆的嫁妝,但我仍要嫁人,嫁人後我仍要為夫家繁衍子嗣。 眼下我在內宅之中中了阿芙蓉之毒的事,長安城內的哪戶人家不知曉呢? 那些郎君和他們的父母哪裡會不在意這一點? 一個不能生育或是生育不出健康的子嗣的女娘,哪怕她貴為郡主,又怎麼樣呢?” 清陽郡主自嘲的笑了兩聲兒,“所以,我總得確定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我阿耶還得按著我這身子的情況為我選郞婿呢。” 李三娘一聽清陽郡主這些話,心裡就都明白了。 清陽郡主這些話的意思就是,她之前中了毒,哪怕李三娘一而再的肯定只要意志堅定的戒毒,一年之後再行婚嫁之事應是無礙的。 那些之前屬意清陽郡主的郎君們估計也打了退堂鼓了,要不然清陽郡主不會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