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兄聽了李二嫂這話,轉而起了身,顧不得只穿著裡衣從被窩裡出來的寒冷,摸索著把床頭的燈盞點著了。 就著燈光,披著一件外衫的李二兄就瞧著床上側著身子躺著的李二嫂。 李二兄心中有太多的話,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二嫂反而是瞧著李二兄臉上的表情,知道是自己小心眼兒的話惹人厭了。 李二嫂小心的輕聲說:“二郎,我是有些眼皮子淺,你別嫌我。 我知道三娘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跟著阿孃和大嫂在那盟會里忙活,都是三娘厲害,才能找了官家來,給那些貧苦女娘人家找活兒。 我就是小心眼上來了,你彆氣。 我就咱倆一塊兒的時候說兩句,萬萬不會在三娘面前帶出來。” 李二嫂說了這些,看著李二兄仍舊不說話,就有些慌了。 李二嫂趕緊坐起身,伸手去抓李二兄的手,李二兄沒拒絕,聽著李二嫂軟聲軟語的喚他:“二郎,二郎,你說句話,別不理人,我怕的慌。 我以後,定不眼氣三娘了,你別不理我。” 李二兄聽著這都帶著哭腔的話,終究是垮了肩膀,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李二兄轉而想起,當初他與李母說起,想要求娶吳家村裡的李二嫂的時候,李母是這般說的:“二郎,我知那蘭娘是個長的好的,又能幹,在村子裡定是個人人誇的好女娘來。 可咱們家終究是在長安城裡過日子的,你瞧瞧你大嫂,武人家出身,祖上也是出過將軍的,她家自小的教養,就是配個有官身的郎胥都行的。 要不是你大兄靠著亡父的臉面,他自身又不差,未來有機會升遷,蔣家可不會把你大嫂嫁給你大兄的。 若是你鐵了心要娶吳家村的蘭娘,阿孃也不阻攔你。 只阿孃說一句,要是將來你們一塊兒過日子磕碰了,你別惱她,她的出身約束了她的見識,你既然要與她結為夫妻,那就在以後的日子裡好好教她。 蘭娘是個善心的孩子,你若肯用心教,她定能學會。” 李二兄抬手握住李二嫂的手掌,來回摩挲著,再次嘆了一口氣後說:“蘭娘,你都知道三娘現在是個有本事的人了。 你就不該只把她看成普通的小姑子來對待,誰家的小姑能有三娘這般厲害的? 往後,你把三娘看作李家第三子就是了。 三娘現下做到的,多少男子都趕不上她?” 李二兄拿起床頭李二嫂的外衫給她披上,對著她繼續講:“三娘天分高,於醫道上有奇才,我是趕不上的。 咱家之前分得的千兩銀子都是靠著三孃的能為得來的,你可別忘了這點兒。 別說她現下只有七八兩銀子一月的薪俸,就是一兩銀子沒有,她手裡幾千兩的銀子,還怕沒錢花?” 李二嫂好似被說的轉了心思,點頭後回應道:“三娘是個有能為的女娘,盟會里一開始還是靠著三娘給的千兩銀子維持著。 後頭太醫署那邊給了單子,又有徐三郎君給聯絡的活兒,這麼一來一去,我瞧著阿孃做的帳,竟是還賺了一些。 不過,阿孃說,這銀子得留在賬上,作為以後救濟貧苦女娘的銀錢來。” “蘭娘,你忘了醫師都能收的感謝錢了。 三娘哪回出診上人家裡給人瞧病,過後人家不得給個五兩十兩的,有錢的人家,給二十兩也是能有的。 正堂裡現下新擺上的白瓷茶具,不就是三娘給人瞧病,人家送予她的麼?” 李二兄坐正了身子,肅著臉,看著李二嫂一板一眼的總結道:“所以,三娘是不差錢的,她的錢都是她靠自己個兒的本事掙得,她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她沒靠著家裡,她願意出錢感謝家裡人幫扶她的忙,那是她願意。 至於家裡的東西,爹孃的為人你知道,大機率是會讓我們三兄妹平分的,頂多阿孃自己的體己銀子是會留給露珠兒罷了。 你只把三娘看作李家幼子就是了,幼子留在父母身邊盡孝,分得父母資產也是應當的。 蘭娘,你可明白?” 李二嫂瞧著李二兄嚴肅的眼神,趕緊點頭應是:“二郎,我已是懂了,以後必不會如此了。” 兩人再躺下的時候,已是深夜了,屋外的風嗚嗚的刮,吹在窗戶紙上,讓人不由得裹緊了被子。 次日,待得李三娘起身了,剛一開啟屋門,泥土腥味兒就在鼻尖炸開。 下雨了,應是不久前才開始下的,現下天空仍舊霧濛濛的,有細細的雨絲從空中落下。 李三娘打了個寒顫,想著待會兒出門的時候,自己也得找個褙子穿著,瞅著這天,很有可能落雪。 等李三娘從廊下走出,冰涼的雨滴滴落到臉上的時候,才是真的覺出冷來。 “快點兒進來,還下著小雨呢。” 到了廚房,李大嫂在廚房裡頭對著李三娘喊道。 “大嫂,這雨冰冰涼,還真是凍人。 今晚看來是要多點上一個炭盆了,要不然可真冷的受不住。” “現下,廚房倒是最暖和的地方了。 回頭,我和阿孃說說,還得多買些柴火備著,萬一要是今年冷的大了,還是得多用柴火取暖來。” 兩人正說著,李二兄也縮著脖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