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四個月後,劉同死於豌豆瘡(天花)。 病死了,按理來說這在當世人來看,那就是世事無常,命不好罷了。 渝國公府裡直接治喪就是了,又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這般病亡,按著規矩,不過就是在家停靈三日,就要送去城外義莊燒了以防傳染疾病的。 若是如此,也就沒李三娘什麼事兒了。 可是,哪怕劉同的親阿孃早死,渝國公府裡還是留了幾個忠僕的。 幾個忠僕不知是自己想著還是從誰那裡得了法子,竟是去敲響了皇城應天門外的登聞鼓! 登聞鼓一響,大理寺接案展開調查。 按著忠僕所說,他們家世子劉同身強體健,在外三年,甚至深入西域都能全須全尾的回到長安,怎麼可能在接種牛痘之後就一命嗚呼去了呢? “這定是被那起子歹人腌臢貨下毒了啊! 我們世子死得冤啊,世子他死得冤啊! 還請諸位郎官還我們世子清白! 我們世子就是被人暗害的!” 劉奇當堂聽了這忠僕所說,臉色直接黑了,本來操持劉同的喪事就數日不得好好休息過,面容發青難看的緊的面貌,這下子是真的直接發烏,眼神可怕的嚇人了。 渝國公府的劉同與劉超之間的恩怨,哪怕過去三年了,長安城裡該知道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劉奇撫額,心中想著:“這話是想說大郎(劉同)是被五郎(劉超)害死的? 五郎那個不成器的,還能有這等手段?” 劉奇心中怎麼想得,面上也不可能說出口來,他沉著臉起身對著上首坐著的狄仁傑拱手道:“既然都這般說了,我信任官家會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如此,就有勞狄少卿了,但凡所需,還請直說。” 大理寺接手此案,仵作也是直接上手查過劉同的屍身了,大理寺的仵作老白是這麼對前來詢問的狄仁傑說的:“少卿,劉同的面頰、手臂、心腹均有不同程度的皮損,但看情況,已是萎縮結痂快要好了的樣子。 不過,我剖開其身,看起臟腑倒是有出血的樣子,像是正在得病的樣子,這一點少不得要找個醫師詳細問問了,老白我也是頭一次見天花病人的屍身,對這個拿不準。” 狄仁傑用白布巾子折遮住口鼻看著頭戴布巾子,耳掛白布巾子遮住口鼻,穿著一身仵作白衣,雙手都戴著特製的魚皮手套,一邊扒拉劉同的屍身一邊同他講解的老白這般說:“除了這一點,可還有其他發現?” “少卿請看,這屍身我檢查的尤為仔細,我發現劉同後腦靠下的位置隱約有一血腫,只不確定這是人為重物擊打,還是意外造成的。 若是少卿允我開顱,那就可以確定到底是何緣故了。” 狄仁傑過後給老白簽了文書,允了老白開顱驗屍,然後就讓蘇起去問詢大理寺相熟的醫師這有關天花病人的相關身體表現情況。 本來與大理寺相熟的其實也就是太醫署,負責對接的寧醫正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有心的竟是把這事兒推給了李三娘來了。 “這豌豆瘡向來都是沒什麼法子的,命大的也就熬過去了,命不好的那就是天意。 如今,李醫監能連同不良人提出這牛痘一事,想必對此她應是更為了解的。 蘇司直不如去問問李醫監好了? 李醫監也是我太醫署裡的女官,本就身有職責為同儕解疑答問,可不正好麼?” 因此,李三娘這才與渝國公劉家的人民案子扯上了關係。 過後,李三娘與大理寺的仵作老白共同驗屍,還花了小半月的功夫尋了三頭豬來實驗,最後得出的結論乃是:“劉同從西域回返長安後,按著太醫署下發的告示,在兩月後才去太醫署在長安的牛痘接種點去接種牛痘。 毒性弱的牛痘也確實只是讓健康的劉同稍稍有些起熱,出了些疹子。 可也就是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有人故意使其感染了人痘! 這不亞於在要熄滅的火苗上澆上一勺油,直接是讓本就脆弱的劉同直接兇險瀕臨死亡。” 李三娘說完,老白也就接著說:“就如李醫監所說,我們用三頭豬模仿了劉同種牛痘的不同情形。 一頭是隻接種牛痘; 一頭是接種牛痘後,又立馬接種人痘; 一頭是隻接種人痘。 按著這豬身上的狀態,後又剖開豬的肚腹來看內臟,基本上可以確定劉同乃是被人投毒了,有人趁其身體虛弱之際,故意讓其染了毒性大的人痘,想要置他於死地。” “老白,那劉同後腦那處血腫呢?” “少卿,剖開後發現,這處血腫該是一堅硬但面積小的物件定點發力造成的,應是人為。” 確認了劉同確實是死於人手而不是單純的沒扛過痘毒後,劉超自然也就受到了大理寺的問詢。 哪怕劉超偽裝的足夠鎮定,審問過不少案子的狄仁傑如何會看不出劉超有意在掩飾些什麼呢? 李三娘忙過了大理寺的案子,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那可是大理寺,這大唐的最高法院,你就是王公貴族犯了律例,大理寺也是能判你的。 所以,李三娘只讓宋茯苓提醒她到時候要上堂和老白一起作證這事,就去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