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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老小你推我搡,正壯起膽兒來要掀起窗上小簾,看看外頭是何情形,那馬車的板壁忽地又被撞了一下,緊接著,一隻沾了血的手便扒在了窗框上。
幾人給唬得七魂不見六魄,尖叫聲此起彼伏,整個車廂中‘亂’作一團,有人甚至哭嚎起來,驚惶中,也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
“他……他手上拿了塊牌子!”
一家人渾身打戰,定睛往那牌子上瞟了一眼,失聲叫起來:“他、他是捕快!”
忙掀開了簾子,一低頭便對上一雙墨黑不見底的眼睛。
那人全身都倚在了馬車廂上,面上沾著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旁人的,瞧著極其虛弱,顯然是受了重傷。饒是如此,他手中兀自死死地鉗制著兩個人,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咬牙道:“我是捕快,府衙很快會有人前來支援,幾位……千萬不要從車裡出來……”
話才說完,人便軟塌塌地滑了下去,‘露’出半個後背來。
從肩胛骨到腰脊,斜斜劃出一道長長的猙獰疤痕,傷口極深,邊緣的皮‘肉’翻卷起,一大片衣裳給血浸得透溼,叫人多看一眼也覺得不忍。
馬車廂中,又掀起一片驚叫聲來。
……
府城衙‘門’,召集了各縣捕快班的‘精’英,便是為了將這一夥四處作案,窮兇極惡的歹人一舉拿下。因下了命令要留活口,與賊人對峙時,捕快們便處處受牽制,不敢過於下狠手,只求將人制住,好帶回去‘交’差。
另一邊,那夥歹人卻是招招帶著惡狠狠的殺氣,雖是被伏擊,難免措手不及,卻絲毫不肯示弱,且又功夫了得,一場‘激’戰之後,七人之中只死一人,四人被生擒,二人走脫。
至於那九個捕快,卻是死了三個,剩下六人,皆重傷。
這訊息,在當天深夜,便傳到了清南縣,第二天早晨,月霞村裡萬安慶家‘門’前,便是一片嘈雜之聲。
彼時葉連翹領著小丁香在‘花’田裡澆水,遠遠地聽見村間小路上有人嘰嘰喳喳地議論,又不停腳地往萬安慶家跑,還以為萬家遇上倒黴事,揣了看熱鬧的心態,牽起小丁香也隨著眾人跑,誰料去到那裡,一眼望過去,竟是大吃一驚。
衛策他娘萬氏頭髮散‘亂’,滿臉被眼淚糊了個遍,雙眼通紅,嘶啞著喉嚨拽住萬安慶他爹哭叫:“兄弟呀,我曉得你夫妻兩個都忙,家裡有地,不能離了人,我不耽擱你們,就讓安慶陪我走一趟吧,我家策兒……”
葉連翹心中狠命一沉,也顧不得許多,忙上前去拉住了她:“大娘,衛策哥怎麼了?”
萬氏哭了半宿,眼睛腫得都有些看不清了,卻至少能分辨出葉連翹的聲音,回頭便沒頭沒腦地給了她一下。
“你這個死孩子啊,昨兒你怎地就能把我瞞得死死的?!府城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為啥不告訴我!”
葉連翹更是一顆心揪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啊,衛策哥怎麼了?”
“昨日上午……”
萬氏含糊不清地嚎啕道:“便是在你回來的那條官道上,我策兒和那些捕快,與那夥殺人越貨的歹人撞了個正著,捕快裡足足死了三個人吶!我策兒……也丟了半條命,還不知能不能救得回來!我得去啊,我不在他身邊他咋辦?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葉連翹徹底呆了。
不過一天而已,就變成了這樣?
萬氏說,是昨天上午在官道上出的事,也就是說,十有**正是在她遇險的那個地方?她經過時,官道上雖有異狀,但四下裡卻安靜得很,或許就在她離開之後不久,事情就發生了……
又或許,當時衛策也在那附近?說不定還看見了她,他兩個就這麼錯過了,然後緊接著,他就……
萬氏將她一把摟了個實打實,在她肩頭哭得肝腸寸斷,還不忘一疊聲地同萬安慶他爹翻來覆去說,一定要讓萬安慶陪她走這一遭。
“行行行,姐你別說了,策兒出了這種事,我們哪能幹看著?你莫急呀,我這就讓安慶收拾,過會子便隨了你去呀!”萬安慶他爹給唬得不輕,滿嘴裡答應。
“大娘您要去府城是吧?”
葉連翹腦子裡有些‘迷’瞪,低頭愣愣地問了一聲。
昨日,她是真的很想留在府城,和葉冬葵一起等衛策訊息的,卻因為害怕蘇大夫人糾纏,到底是先回了縣裡。
雖然嘴上沒說,也讓自己儘量別多想,可事實上,她卻懊悔得緊,總想著,自己好歹懂點‘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