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開醫館的心思,轉而為葉連翹開美容鋪子。便是去葉連翹面前,直截了當地把話說了出來,雖然很不討人喜歡。卻勝在夠坦蕩。
今日卻是怎麼了?如此委婉,有話還說一半留一半。這可不像她啊!
是覺得自己實在沒佔著理兒,難以理所當然地說出來,還是認為太直接,對這件事起不了任何幫助?
葉連翹逐漸地有點懂了。
她一直都曉得,秦氏這個人,將自己的利益看得非常重,只因她是將葉謙也一併考慮在內的,葉連翹雖然不喜,卻也沒什麼話說,甚至心中還敬她勇於爭取。
可今天葉連翹才發現,只要涉及自身利益,秦氏可以變成任何一種樣子。無論是從前那個說話直接坦白的她,還是今日這個委婉的她,都只是她的一面而已,根據實際情況不斷做調整,便可永遠都遊刃有餘。
葉連翹心裡委實有些不高興,一邊又暗笑自己不好伺候。倘若今日,秦氏仍舊如往常那般將自己的要求直接說出口,她恐怕同樣會覺得不痛快。
一個後母,跑到繼女面前來要求對方少要嫁妝,這叫什麼事?當爹的給閨女置辦嫁妝,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葉連翹不想再和秦氏多說,微微一笑:“是呢,秦姨你說的沒錯,我爹是個男人,心思自然沒有你那麼細,好些事想不到,那也十分正常。說實在的,我真想去跟我爹說,讓他不要為我費那麼多心思,可……我到底是個姑娘家,來年嫁人,也盼著能風光一回,再者……我也怕會寒了我爹的心,讓他以為我不領情呀!這等事原是爹媽做主的,我哪能擰著來?”
話說,葉謙和秦氏這兩口子,也是真真兒可笑。一個只想將自家閨女穩穩當當拿捏在手裡,半點不讓她自己做主,另一個,相處了這麼長日子,還將繼女當個傻子,以為隨便兩句話,便能哄得她如了自己的意——這算不算天造地設的一雙啊?
秦氏面色如常,卻是將手裡的針線又放回了簸箕裡。
葉連翹那話說得簡略,卻擺明了沒有商量餘地,她可以不動聲色,但一時之間,卻不想再在這屋子裡待下去了。
說什麼原是爹媽做主,不好擰著來?你擰著的時候還少嗎?
“連翹你的話也對,哪個姑娘不想自己出嫁那日風光些?只要你嫁得好,你爹即便是花費大些,心裡也高興。”
她笑眯眯抱著簸箕站起身:“天晚了,這針線上頭的事,咱明日再說吧,你早點休息要緊,明日去了松年堂,又是一場忙。對了,那姜掌櫃面前,你也該多少透點口風,免得臨到明年夏日才從那裡辭了,弄得人家措手不及。”
葉連翹也跟著站起身,虛虛將她往門外送:“這個我想到了,等請了日子之後,再與姜掌櫃說不遲,眼下卻不好大張旗鼓地嚷嚷出來,叫人笑話——天兒的確不早了,秦姨趕緊歇著吧,你成天陪著我爹在醫館,卻也沒閒著哩。”
兩個人客客氣氣地道了別,待秦氏出去,葉連翹便立刻關上門。
瞧秦氏那情形,彷彿是有點不快啊……若真生了氣,不肯教她針線活兒了怎麼辦?
天可憐見,她這“心靈手巧針線好”的名聲在外,若是去請教村裡別的嫂子大姨,人家會不會把她當怪物看?
……
葉連翹沒有理會秦氏那番沒道理的話,卻也沒撂臉子給她,隔天一早起身後,照舊同她熱熱絡絡地說話,特地將之前萬氏叮囑她的那些,關於入冬後花田裡幾種花草該如何照應的話,又同她說了一遍,這才出門往松年堂而去。
那花田裡的出產,除了葉連翹自己留用的一部分和交給村裡的兩成之外,剩下的收入,全被秦氏握在手裡,讓她多花點心思,葉連翹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去到松年堂,迎面正撞上曹師傅忙忙地往外趕,看見她,曹師傅便將腳步停了下來,笑呵呵道:“趁著天早,我往藥市去一趟,丫頭要不要隨我一起?紀靈兒昨夜同我鬧了半晌,也是要去的。”
“您又去藥市幹嘛?”葉連翹問。
“年年臘月初一,藥市裡都有一場藥會,外地有許多藥販子都會趕來,咱們本地的大小藥鋪也都參與,若是趁那時找到些珍稀的好藥,再下幾筆單子,來年對買賣是有好處的。姜猴子那笨蛋不懂藥,又懶,每年都把這事丟給我打理,今天是各藥鋪選位置的日子,我便去瞧瞧,雖說咱們鋪子的位置沒人敢搶,終究是先定下來好些。”
說著便又湊近些:“紀靈兒嚷嚷著許久沒見你了,難得今兒隨我一起出門,你不去同她碰個頭?我瞧那丫頭惦記你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