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彩雀兩個坐的車就在自己後邊兒,嚴格來說,眼下她雖獨自坐在轎子裡。卻不算孤零零的一個,可心裡怎麼就安定不下來?!
還有耳朵上那兩個要命的墜子!今天早上,到底是誰死活非要她戴上來著?一路叮叮噹噹響個不停,真煩死人!
揣著這份忐忑不安的心情,葉連翹這一路上就沒安定過一瞬,喜轎在城裡七萬八繞了一圈之後,正午時分,終於停在了一座房舍前。
衛策與萬氏剛來府城時。賃下的那間屋十分逼仄,也是想到恐怕很快就得張羅成親的事,便沒將那房子租得太久。六月間,於城中又重新覓了個新家,卻是個二層的小樓。
這一回,房前總算有了個小小的院子,同他們在清南縣的那個院兒沒法比,卻至少。能讓萬氏歡歡喜喜地將她的花花草草都栽種起來。
是以,葉連翹一踏入那院子裡。鼻子立刻被花香味給佔滿了。
頭上蒙著紅蓋頭,她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耳朵裡,卻聽見了萬氏那熟悉的嗓音。
“盼了一上午,總算是平安到了!”
萬氏喉嚨裡充斥著濃濃的喜悅之情:“快快,這一路可累壞了,先去歇歇,張羅些飯食來填填肚子,冬葵和你媳婦也趕緊去吃酒!”
傍晚拜堂,距現在還有好一會兒呢,可不就只能歇歇?至於葉冬葵和吳彩雀兩個,吃完了送親酒,去吩咐了葉連翹兩句,便又急匆匆地趕回了月霞村。
這下子,就真的只剩葉連翹一個人了。
她不是不清楚,既然嫁了人,往後這裡才是她的家,衛策和萬氏都是她最親的家人。可是原諒她,至少是現在,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坐立難安地在屋子裡悶了許久,想闔眼養養神,卻又睡不著,好容易到了吉時,便像個提線的娃娃,被人扶著去了樓下,拜了天地拜萬氏,折騰一番,又稀裡糊塗地給送進新房裡。
衛策性子嚴肅不好相處,為人卻沒有什麼可指摘之處,年紀輕輕就進了府衙,這大半年,嫉妒眼紅他的人固然是有,卻也結交了不少兄弟,不說是過命的交情,卻也很夠義氣,今日他成親,程太守和捕快房上司沒有親到,卻託人帶了禮,其餘的同僚眾人則呼呼喝喝地都來了,將這二層小樓擠得水洩不通。
新娘子,誰都看得,要揭蓋頭了,那些個粗豪的漢子們自然不肯錯過,一股腦兒地全擠進了新房裡,倒也不靠近,只你推我搡地湊在門口,先是嘰嘰咕咕地笑,等衛策用秤桿挑開蓋頭,露出葉連翹那張臉,便一下子全炸開了。
“嚯,原來嫂子這樣美,怨不得三月裡聽說嫂子遇上麻煩,衛都頭要星夜策馬奔回去,這要是換了我,照樣……”
先出口的人最容易遭殃,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那也跑來看熱鬧的媳婦揪住了耳朵,厲聲問“你再說一遍我聽聽”,眾人轟一聲,笑得更開懷。
葉連翹抿抿唇角,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抬起頭。
衛策自然也是一身大紅喜服,想是特地刮過臉,下巴上光生生,只餘一點青色的痕跡,更顯得稜角分明,英武而神采飛揚。許是被那喜服映襯,他面頰上也有兩絲可疑的紅,瞧著倒顯得比平日裡柔和不少。
葉連翹忽然就有點想笑。
其實他這樣穿一點也不難看,可尋常時看多了他不甚講究穿戴的模樣,今日甫一正經起來,未免叫人不慣。況且,那喜慶的顏色,同他臉上的嚴肅神情也實在太不相稱,倒好像他是搶了別人的衣裳來穿一般,怎麼瞧怎麼彆扭。思及此處,葉連翹便憋不住。別開頭“噗”一聲笑出聲,心頭一下子放鬆不少,緊接著便忙不迭地掩嘴。
圍觀眾人登時愕然,衛策則眉心幾不可查地擰了擰。
剛揭開喜帕時,他心中原是很震動的。
葉連翹的容貌。在月霞村裡本就極出挑,在他看來,即便是把她拉到這漂亮姑娘遍地的府城,也未必就落了下風。更別提今日裡她格外打扮過,便愈發眼波流轉,配上她神色中那一抹淡淡的緊張。委實叫他心裡跳得厲害。
等他再看到她耳朵上墜的那兩個銀鈴鐺耳墜,便更是一顆心軟成了麵糰。
他還以為她不喜歡這耳墜子來著,總也沒瞧見她戴,卻不想她選在今日,將它戴了出來——這不是特意給他看好叫他高興。又是什麼?
可這一切,在她噗嗤笑出來的那一剎,全都破功了。
他也不管四下裡人多,稍稍湊近了點,壓著喉嚨磨牙:“我的樣子很好笑?”
葉連翹唇角弧度彎得更大,正在琢磨要不要回答,他的手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