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錯。”
“那到底是不是?!”
湯景亭將眉頭擰成一團,緊追著問。
“瞧得上瞧不上又如何?”
蘇時煥輕輕勾了一下唇角:“我這樣的人,原本沒資格瞧上誰。橫豎是由不得我自己做主的。府城裡那一大家子,有人視我為眼中釘。有人視我為肉中刺,偏生還個個兒都想把我拿捏在手心裡,我都已經窩在這小縣城中安心當個生意人了,他們還不知足,往後我的那檔子事,他們必然也會搶著拿主意,我縱是看上了哪個,難不成還有我說話的份兒?”
一席話說得那湯景亭默然了,半晌悻悻一拍手:“喙,你家裡那些個事,也夠叫人糟心的,我光是聽見你說,牙根兒都癢癢了!我說,此番你回去,又是何情形?”
蘇時煥眼皮落下,手指沿著那茶碗邊緣繞了一圈:“還能怎麼樣,面上一套,嘴裡又是一套,口蜜腹劍的把戲,我看得太多,如今瞧見他們的嘴臉就犯惡心,偏偏每隔一段日子,總得回去面對一遭。那大夫人百般覺得我會害她,早幾個月,還把那葉姑娘喚去了府城,讓她查驗我送的一個妝奩匣子當中的薰香絹袋,您說,可樂不可樂?”
“有這等事?”
湯景亭那火氣蹭蹭地往上竄:“那……”
“葉姑娘在那薰香的絹袋裡找到了一顆砒石。”
蘇時煥眉眼微動,低低地道。
“砒石?”湯景亭便呆了一呆,隨即道,“不過嚜,絹袋中放置砒石,原本就極尋常,算不得甚麼——蘇大夫人曉得了,還不跟你沒完沒了地鬧?”
“她不曉得。”
蘇時煥面上浮出一星兒笑意:“葉姑娘將那砒石丟了,壓根兒沒說給大夫人聽。這舉動雖是冒失了點,卻也不失為解決問題的一個好法子,只是我也清楚,她並非是為了我考慮,說一千到一萬,她之所以這樣做,純粹是替她自己省麻煩罷了,但無論如何,她幫了我的忙。”
湯景亭其實特別想問,那麼你在絹袋中放置砒石,用意真的只是為了殺蟲去潮氣那般簡單嗎?話都到了嘴邊兒了,終究是沒出口,喃喃道:“嚯,那丫頭還真敢……也對,她方才跟我都敢嗆嗆呢,我看她就不知道那個‘怕’字該怎麼寫!”
蘇時煥笑了一下,端起茶碗送到嘴邊,卻是遲遲沒喝,片刻,復又放了回去。
“晚輩不瞞您,說實在的,對那葉姑娘,我也曾動過念頭。別的姑娘見了大夫人的面,大都百般琢磨該怎麼往上貼,唯獨她卻是躲都來不及,且她行事又有主意,若能同我在一處,也算是個助力。只可惜……”
他搖了搖頭:“她對大夫人是那樣,對我卻也是如此,你往前踏一步,她便連連往後退,壓根兒一點縫隙不留,既這樣,我想,我還是早點去了這心思罷——況且,您也說了,她家是那樣一種情況,府城那些人,尤其大夫人,是決計不肯應的。”
湯景亭簡直目瞪口呆,胳膊一抖,茶湯潑在了手背上,竟也不覺得燙。
“哪有你這樣的人啊……”
老頭兒彷彿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人家講到那終身大事上頭,都想著找個可心自個兒歡喜的人,你卻如此冷靜理智,滿腦子還想著什麼助力不助力的,真叫我沒法兒說了!那……你便由著府城那起貨色隨便塞個人給你?”
從始至終,蘇時煥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清淡的笑意,直到此時,眼中方才閃過一道若有似無的冷光,儘管如此,他的語氣卻依然雲淡風輕:“此番回府城過年,大夫人便興興頭頭地與我隱晦提過了,他們要塞人,我便接著,又有什麼大不了?左右我活得比他們長,往後慢慢看吧。”
不知何故,湯景亭身上愈發覺得寒了,硬生生打了個冷戰,也沒心思再在這個話題上扯下去,清了清喉嚨道:“那什麼,難道你就由著那丫頭一直在你鋪子上胡來?”
他轉換話題,蘇時煥也並不覺得意外,微笑道:“我說了,我是個生意人,她那營生這近一年來幫著松年堂賺了不少,這錢我為什麼不要?再說,她畢竟是個姑娘家,遲早要嫁人,怎會一直留在松年堂?”
“那我醜話可就說在前頭了。”
湯景亭的氣勢又上來了,穩穩當當把茶碗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張正經臉:“適才我對她說的那些話,你曉得我並非是作偽。她那勞什子美容養顏的營生,我是瞧不上的,頂著個行醫的名頭胡搞瞎搞啊,我可容不得。此番她對李獻指指點點,我瞧你的面子不與她計較,但往後她若有過錯犯在我手上,或是招惹了我,到時候便別怪我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