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
“別難為你們爹爹了。”
她沉聲很是鎮定地道:“我知道你們一個個兒的心裡都不痛快,我也曉得你們看我不順眼,若此番是你們爹爹一個人回來。沒有帶著我,你們一定都會很高興,對不?這些年他沒照顧好你們。你們心裡過不得也實屬正常,但我卻清楚,他也有他自個兒的苦處。無論如何,往後咱都得在一塊兒過日子,我不介意你們話裡話外的擠兌我,但你們真覺得成天梗著脖子鬧彆扭是一件好事?”
頓了頓,她又道:“我姓秦。你們願意,就叫我一聲秦姨。要是不樂意,不搭理我也成,反正對你們來說,我實打實地就是個外人。但爹爹卻是你們的親爹!這些話,本輪不到我說,聽不聽,也隨你們的便!”
這話說得頗有幾分辣勁兒,還透著坦蕩蕩的意味,三個孩子都呆住了,葉連翹不由得抬頭朝那秦氏臉上瞟了一瞟。
這女人長得挺好看,雖暫時看不出為人究竟如何,可性子卻彷彿很爽利。憋不住話。跟這樣的人相處,或許免不了磕磕絆絆,卻至少。應當比那起陰陽怪氣的要好得多吧?
她看過去,秦氏便也直直地回望過來,神色淡定。
屋裡靜得很,燈芯跳動,在牆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影子。
思忖片刻,葉連翹覺得自己還是應當出來打個圓場。於是清了清喉嚨,含笑拉了拉葉冬葵:“要我說。別的事咱們再慢慢再商量不遲,眼下有個麻煩,你們得拿個主意才好。家裡攏共兩間房,一大一小兩張床,咱們該怎麼住?”
葉冬葵撇撇嘴,擺明了“老子不管隨你們的便”,葉謙卻是明顯地鬆了口氣,笑道:“這一年多在外頭,我給不少人診過病,也算掙了些錢,足夠咱一家人踏踏實實過一段日子。這兩天,我先和冬葵住外屋,你們三個在裡間大床打個擠,趁著天兒還不熱,趕明兒我去拉一車磚回來,挨著房後起一間新屋子,給二丫頭三丫頭兩個閨女住,這樣咱家不就好安頓了?”
他一面說,一面將行李捲拖過來,翻出來一個藍底百花的包袱,開啟來給幾個孩子瞧了瞧。
裡面大概有幾十貫銅錢,此外還有三五塊散碎銀子。
“蓋間屋子,也就是幾貫錢的事,找村裡人給搭把手,至多幾天就能完工,咱先將就將就。”
他臉上笑容拉得大了些,順手從包袱裡掏出一沓紙,遞給葉連翹。
“二丫頭,這是我這一年抄回來的醫藥方,裡頭有不少美容方,你瞧瞧,若是用得,只管拿去。”
這東西,葉連翹還真能用得上,心裡一下子就高興起來,忙不迭地接過,衝他抿唇一笑。
這一家子,都是講理的人,心中縱是有不痛快,也很難真正吵起來。葉冬葵悶坐一陣,自顧自起身去收拾床鋪,葉連翹和小丁香便幫著將秦氏的衣物拿去裡屋放好,然後燒了一大鍋熱水,讓他們趕緊洗漱了,早點歇下不提。
……
秦氏趕了許多天的路,舟車勞頓,腦袋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葉連翹將小丁香小心翼翼地安頓在她身邊,拿起葉謙給的那一沓新的美容方,躡手躡腳走出來,就要往灶房裡鑽。
剛出房門口,卻見葉謙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大門邊上,正把腳往熱騰騰的水盆裡放。
屋裡黑魆魆的,葉冬葵安安靜靜躺在小床上,一聲也不出,葉謙抬頭看見葉連翹,便衝她招了招手,將她喚到近前。
“二丫頭,囑咐你一句啊。”
他齜牙咧嘴地把腳泡進熱燙的水中:“擱在灶臺下頭那個鍋,頭先我用來煮了草烏,你們可記著點,千萬別再拿它來煮吃食,草烏的毒性可大著吶!”
“……您這會子泡的就是草烏煮的水?”
葉連翹往腳盆裡瞥一眼:“您腿腳不舒服?”
“嗐,老在外頭走,沾上了寒氣,稍微勞累一點就疼,腿腳沒從前利落啦!”
葉謙輕描淡寫地道:“草烏這東西,治風溼寒氣很有效果,就是毒性大,尤其是未經炮製的,真能要人的命!明兒我就去新買一個鍋,你千萬記實了,別再用那個,知道不?”
“嗯。”葉連翹點了一下頭。
“我是真沒料到,你竟然會開始做和藥材有關的生意,從前你們仨,可都對這個沒興趣呀!”
葉謙看她一眼,接著道:“你要真喜歡這個,爹肯定沒二話,美容護膚我懂得不多,可好歹對藥材還算精,你有拿不準的,只管問我,咱倆一塊兒商量,啊?”
葉連翹心中一動。
對啊,這不就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