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早晨一場兵荒馬亂之下,蘇昔無奈地面對按著自己的夫君,虎視眈眈讓自己躺著的小姑子,還有兩個淚眼汪汪的孩子,只得無奈地躺在床上,反覆重申自己沒有事。大夫把著脈,邊摸著鬍子沉思,沉吟了半晌,臉上躍出喜色來,起身行禮道:“恭喜朗大人,尊夫人這是有喜了!”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朗行簡狂喜地跳起來,一把抓住大夫的肩膀吼道:“當真,真是有孕了?!!!”
老大夫被他這麼猛烈地一搖,險些喘不上氣來,鏡樓連忙上去把自家發癲的大哥掰下來,“哥哥輕些,大夫還得開方子呢!”
朗行簡這才猛地回過神,異常殷勤客氣地把大夫扶好,衣服抹平,帶親自奉上了茶水筆墨,待大夫一邊寫著方子,一邊恭敬地聽著大夫的關照。
“尊夫人前段時間太過勞累,動了些胎氣,不過不礙事,喝兩天固本便好,平日裡不能再操勞了,注意多休息,等胎坐穩了再來複診不遲。”大夫瀟灑地寫了個簡單的方子,才到朗行簡手上就被他飛快地跑去外頭吩咐杜鵑抓藥去了。
大夫又恭喜了一番才離去。
榕安和圖安兩個孩子又驚又喜,坐在一邊不敢上前來,在一邊巴巴地看著蘇昔,而鏡樓只盯著她的肚子看,一開始蘇昔還覺得鏡樓或許是好奇,可是等她安慰完了兩個孩子,一抬頭,鏡樓卻不見了。蘇昔心下頓時覺得不對勁,鏡樓雖然天真活潑,卻很少有如此失禮的時候,連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連忙叫住一邊傻樂的朗行簡問道:“鏡兒呢,看見鏡兒了沒?”
回過神來的朗行簡傻樂的表情一頓,四周來回一掃,臉色一下變了,大吼一聲:“迎春!”
迎春從耳房跑出來,連聲應著,不明就裡地看了眼朗行簡和蘇昔,又看了四下沒有鏡樓的身影,臉色也變了,連忙告罪一聲跑出去,蘇昔一會就聽到了幾聲爭論聲,還有壓低的呵斥,迎春慘白著臉跑進來一跪:
“奴婢辜負夫人的交代了,沒人看見小姐,已經派人去尋了。”
朗行簡起身想罵兩句被蘇昔拉住了,先讓迎春下去幫忙尋人,拉住丈夫道:“或許只是虛驚一場,沒定論前先彆著急上火,失了耐心。”
聽了蘇昔的話,朗行簡呼吸幾下冷靜下來,對外頭交代:“別急著跟老太爺說小姐不見的事兒,悄悄地尋人去,只說夫人有了身孕,讓管家帶老太爺去宗祠上香。”這樣的大好事父親定會去宗祠告慰祖宗,畢竟當年蘇昔是被診斷不能再生養的,況且過年正是忙碌的時候,忙著高興的父親定不會起疑,到時候指不定就是虛驚一場。
一邊安慰著自己,朗行簡一邊有條不紊地安排人去尋,蘇昔也躺著十分不安,想起鏡樓的眼神,一瞬間想起來什麼,連忙叫住朗行簡,說:“我覺得鏡兒的眼神不對勁,怕是想起了什麼,你還記得不,她回來時剛剛失了孩子,對,去找臨江王爺,他和鏡兒從前就認得,說不定能有辦法把人勸住。”
朗行簡也不知道妻子這想法,可想想也覺得有些道理,對於那個賴在人家家裡過年的王爺他著實沒什麼好感,畢竟最疼愛的妹妹變成了沒血緣的,沒有一點想法是很不正常的!自己的妹妹生得好樣樣好,朗行簡又不想去了,找人來幹嘛,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不是!
蘇昔看著他神色變換,急地扭了他一把,“還不快去!”
夫人發話朗行簡只得遵從,立刻帶人去了客院。
另一方的鏡樓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蘇昔的院子,她聽到嫂嫂懷孕了,那是大喜事,朗家的大喜事不是嗎?為什麼她想哭?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痛那麼沉,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哇……”
鏡樓聽見了一陣嬰兒的哭聲,回過頭來,毫無焦距的眼神,是孩子在哭?
一陣揪心的痛楚讓她喘不過氣來,沒有力氣再往前走。
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襁褓鬆鬆垮垮地,被抱在懷裡,一個玉雪可愛的嬰兒一會哭一會笑,一會似乎在吃奶,一會圓圓胖胖的,一會卻瘦弱下去……
“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鏡樓驚聲尖叫,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會看見那個孩子!
這個孩子在哭。
“孩子……我的孩子……”鏡樓喃喃自語。
是誰的孩子?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
為何眉宇間和她如此相似?
“在哪裡?”
那個孩子不見了,那種揪心的感覺又湧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鏡樓慌亂地找著,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