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被太子妃聽到了,忙小跑著過來跪在地上,惶恐地磕頭道:“太子妃恕罪,奴婢該死!”
小環見她們兩人闖了大禍,罵道:“德全公公平日便是這樣教導你們嗎?在背後亂嚼舌頭議論主子?”
兩人磕頭如搗蒜:“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小環滿臉憤恨,流淚罵道:“太子妃氣得吐血,若動了胎氣,你們死一千次也不夠。”
兩人面如死灰,磕頭道:“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
張嫿抹了一把唇角的鮮血,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淡淡地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小環勸道:“小姐,您懷著孩子呢,身子要緊,奴婢先扶您回去看太醫,再派人去請殿下回來,好不好?”
張嫿面無表情地再次問道:“他在哪裡?”
小環頗有些猶豫,期期艾艾地答道:“這個……這個……奴婢也不清楚。”
“宮中就這麼大,沒有你們,我一樣能找到他。”張嫿冷冷地推開她,轉身便走。
小環忙追上前扶住她,小聲地道:“小姐,殿下在御花園,您有什麼話心平氣和地和殿下說,千萬別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251 等閒變卻故人心
御花園。擁翠亭。
鵝黃色紗幔低垂,清晰地映著兩道身影。男子俊美儒雅,著月白色織金蟒袍,頭戴鑲和田玉蟬翼金冠,身姿似芝蘭玉樹般清逸絕綸,椅著朱漆欄杆吹簫: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萬寶珠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手指輕拔著七絃琴,琴聲簫聲配合默契,時而似乳燕低喃,時而似驚濤拍岸般高昂,時而似情人細語般纏綿。
正午的日頭很毒,像火一樣燒烤著大地萬物。
張嫿卻似寒冬臘月裡被人兜頭兜腦地澆了一盆冰水,寒意直透心底,身子不住地打著冷戰。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從此以後除了她,不再碰任何一個女人。是誰說他日登基,不設三宮六院,不納一妃,今生今世只愛張嫿一人。
言猶在耳,可他卻要另娶淑女。難道那些誓言都是哄她開心麼?
她仰起頭,努力地不讓眼淚流出來,可不知是不是灼熱的陽光刺痛了雙眼,淚水似決了堤的潮水般傾瀉而下。
“小姐,您別難過了。殿下最愛的人是您,他娶萬寶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小環流淚勸道,“小姐,奴婢扶您回霽月殿,若被人看見您這副模樣,傳到太后,皇上耳中又要落個善妒的罪名。”
張嫿死死地盯著亭中的兩人,眼淚劃過臉頰,流入嘴裡,苦而澀:“他答應過我,除了我不再娶任何一個女人。他答應過我的。……”
小環雙眼紅腫,低聲勸道:“小姐,奴婢求求您別再哭了,您剛懷了身孕,胎像未穩,情緒激動傷心,會動了胎氣的。”
張嫿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涔出嫣紅的血珠,可絲毫也不覺得痛,喃喃地說道:“他騙我!他騙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可交出去的心還能收回嗎?
簫聲忽嘎然而止,“咚”一聲,碧玉簫落在地上,斷成數截。朱祐樘忽面如土色,快步奔出涼亭,走到張嫿面前,眼中滿是愧疚,啞聲問道:“嫿嫿,你什麼時候來的?”
張嫿臉色慘淡,輕聲問道:“這就是你忙的原因?”
朱祐樘愧疚地道:“嫿嫿,我並非存心要瞞你……”忽瞥見她衣襟上沾著的血跡,臉色大變,焦急驚慌地問道,“這血是從何處來的?”
張嫿盯著他,默不作聲。
小環忙含淚答道:“方才太子妃聽到殿下要娶萬小姐的事情,傷心之下,吐了一口血。”
“吐血?我讓太醫過來替你看看。”朱祐樘臉色煞白,牽起張嫿的手便欲離開,忽感到手指一片黏膩,立即意識到什麼,忙攤開她手掌,果然掌心血痕斑駁,不由又痛又怒,啞聲道:“你就這麼糟蹋自己麼?”
“太子妃來了。”萬寶珠緩緩步下臺階,蓮步珊珊走來,裝作關心地問道,“太子妃臉色很差,莫不是生病了吧?您現在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