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手中的絲帕亦繡著水仙花,拆開信,卻見上面寫著,今夜戌時,明境臺相見,有事相商。落款卻是一副宮裝美人畫像。
美人即女子,女子畫像合在一起可不就是嫿字嗎?
高斐嘴角揚起一抹歡愉的弧度,也虧她想得出這般刁鑽的落款,將信和絲帕收入懷中,抬頭望著廣袤的穹蒼,忽然發現原來天空那麼地藍,那麼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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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
萬貴妃慵懶地倚在紫檀雕花寶座上,拿著靶鏡照看,滿意地讚道:“了淨道長果然名不虛傳,這回煉製的仙丹效果極好,本宮服了幾日,臉色比從前紅潤細膩了不少。”
汪直諂媚地道:“娘娘現在看上去就像二八年華的少女。”
萬貴妃笑得花枝亂顫:“說得好。賞玉如意一柄。”
“多謝娘娘賞賜。”汪直忙行禮謝恩。
“姑姑,只要您每日服用仙丹,不但青春永駐,還可以長生不老。”萬寶珠坐在寶座旁邊的錦杌上,輕輕地按捏著她小腿。
“你這次做得很好。”萬貴妃端起七彩琉璃杯呷了一口酒,說道,“讓了淨道長儘快多煉製一些仙丹,我要將它獻給皇上。”
“是。”萬寶珠點點頭。
坐在角落裡一直悶聲喝茶的朱祐杬心中卻頗不以為然,不老仙丹?那個大騙子隨口胡謅的話也能相信?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
“祐杬。”萬貴妃忽望向他,親熱地道,“寶珠從小住在西安老家,前幾個月才回到京城,對皇宮還不熟悉,你帶她出去隨便逛逛。”
“是。”朱祐杬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又向萬寶珠道,“萬小姐,請。”
“二殿下,請。”萬寶珠向他福了福身子,兩人向萬貴妃告退,徑直出門,步出未央宮,沿著長街而行。
朱祐杬彷彿不知道身後還跟了一個人,他步子越邁越快,很快便將萬寶珠遠遠地甩在後面。萬寶珠快步奔了一小段路,仍是沒有追上他,累得嬌喘吁吁,心中不由惱怒不已,大小姐脾氣登時發作,大叫道:“站住!”
朱祐杬轉過身,皺眉望著她:“何事?”
萬寶珠柳眉倒豎,惱道:“你走那麼快,我如何跟得上?”話甫出口,忽想起前幾日姑姑的交待,遂立即裝出一副柔弱溫婉的模樣,輕言細語地問道,“二殿下,您能不能走慢些?”
朱祐杬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敷衍地“嗯”了一聲,等她跟上來後,放慢腳步,兩人隔著一步的距離,緩步向御花園行去。
經過芙蓉池時,池面平滑如鏡,微風夾著清涼的水氣吹拂而來,碧波盪漾,水光瀲灩,遠處一朵朵粉色的荷花含苞待放,暗香浮動。
萬寶珠走了許久,雙腿已有些酸脹,用絲帕拭了拭鼻尖的汗珠,提議道:“二殿下,這裡景色很不錯,不如下去划船賞賞荷花吧。”
朱祐杬雙眼望天,木然地道:“我怕水。”心下憤憤地想道,當初在宮外你和你那個混帳弟弟將我揍個半死,這筆帳我還沒有跟你算,居然妄想我陪你划船賞荷,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萬寶珠哪裡猜得到他的心思,只道他真的怕水,心下不禁鄙夷,看你長得人高馬大,卻原來中看不中用,居然如此膽小,連划船都不敢,真是個沒用的廢物!臉上不敢露出半分輕視,假惺惺地嘆道:“真是可惜。”
臨近夏日,天氣頗為悶熱。走了許久的路,萬寶珠感到口乾舌躁,忍不住開口道:“二殿下,臣女有些累了,可不可以找個地方坐下,喝杯茶再走?”
朱祐杬聳聳肩,故作為難地道:“你看這附近不是花就是草,也沒地兒可坐,前面樹下倒有塊石頭,你不介意的話,就將就一下。”
萬寶珠環顧四周,確實沒地兒可坐,心中頗為惱火,你是成心的吧?明知道走了這麼久的路會累,也不事先找個地方歇息,還故意將她帶到這種荒涼的地方,連個亭子都沒有。她雙腳又酸又痛,實在走不動了,無可奈何地走到前面樹下坐在石頭上,舉著袖子扇風,抿了抿有些乾躁的嘴唇,問道:“二殿下,臣女口渴得很,麻煩您去取些水。”
朱祐杬倒是極爽快地答應:“那你坐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有勞二殿下。”萬寶珠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好說好說!”朱祐杬燦爛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眸底卻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幸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