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用衣袖輕拭她額上的汗水,握著她的手,溫言道:“靠著我休息一會兒。”
張嫿全身像散了架般,累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遂也不與他客氣,靠著他肩膀,闔上雙眸休憩。
但畢竟在逃亡,她哪敢真的睡過去,養了會精神,便睜開眼,卻見朱祐樘一直握著自己的手,臉色不禁微微一紅,想掙開,哪知他握得極緊,怎麼也掙不開,遂放棄作無謂的抵抗。
朱祐樘將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著,柔聲地道:“嫿嫿,我不會再放手!”
他放她離開過一次,從今以後,請容許他自私地將她永遠都留在身邊。
張嫿心頭一跳,卻見他目光灼熱,忙別開頭,心下暗想,呃,他這算是報恩麼?
忽地蹄聲得得,一騎馬似朝兩人藏身的灌木叢奔來。
張嫿立即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手心裡全是黏膩的冷汗。
刺客似乎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處。這下死定了!
“別怕!”朱祐樘在她耳畔低聲說道。
張嫿心下暗道,不怕才怪呢!她偷偷地從灌木叢的縫隙向外張望,可惜只看到一匹黃膘馬的四條腿,心下卻暗暗竊喜,好像只來了一個人。
馬驀地一聲長嘶,停在灌木叢前,那人從馬上跳下,伸手欲拔灌木叢。
張嫿全身戒備,手心緊扣著一枚暗器,灌木叢剛被扒開,暗器驀地飛射而出,直取那人的咽喉。
那人驚呼一聲,隨即揮了一掌,那枚暗器便向左面斜飛出去。
張嫿早有準備,手掌一翻,六支袖箭接連發出,心下暗道,看你還怎麼躲?抬頭卻驀地見到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不由臉色大變,驚叫道:“小心!”
那人身手極好,反應也快,出掌快如風,瞬間便化解了六支奪命箭,躬身道:“卑職救駕來遲,請太子,太子……妃恕罪。”
他俊朗依舊,臉上的笑容依然如驕陽般璀璨,明亮的眼睛卻似落了一層灰塵,顯得有些黯淡,正是高斐。
“高大……人,你身上的傷好了麼?”張嫿見到他,又驚又喜,緊張地問道。
自上回在獸觀他被黑雄抓傷,這是她一次見到他!
高斐微笑道:“謝太子妃關心,卑職的傷已經痊癒了。”
張嫿有些好奇地問道:“高大人,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有沒有碰到那些刺客呢?”
高斐說道:“卑職看到您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蹤過來,抓了幾名刺客,已命人帶出去交給皇上處置。”
張嫿聞言大喜,這下太好了,看老妖婦這次怎麼向皇帝交待。忽轉念一想,高斐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對朝中的鬥爭瞭如指掌,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次的刺殺是老妖婦安排。他將刺客直接交給皇帝,不是擺明了是站在朱祐樘這邊麼?老妖婦兇狠毒辣,豈會輕易放過與她作對的人?
高斐看到她眼中的擔憂,原本黯淡的雙眸忽地一亮,向朱祐樘恭謹地說道:“殿下,您傷勢很重,就讓卑職背您出去吧。”
朱祐樘頷首,他傷勢極重,一直靠頑強的意志強撐著一口氣,現下脫險,整個人鬆懈下來,登時暈了過去。
幸好高斐手疾手快,扶住他,揹著他向圍場外走去。
張嫿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張嫿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半晌,開口道:“高大哥,謝謝你,上回捨命救我!”
高斐笑得吊兒郎當:“一聲謝謝也太沒誠意了吧!”
張嫿眨了眨眼,說道:“將來大哥不管遇到什麼難事,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大哥儘管開口。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他也曾說過這般的話,不管誰欺負了你,或是碰到了什麼難事,上刀海下火海,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高斐望著遠處的群山,唇角彎了彎,似笑非笑。
出了圍場後,張嫿見到皇帝一臉焦急地來回踱步,文武大臣俱垂手侍立在他身後。
皇帝看到他們出來,登時鬆了一口氣,待看到朱祐樘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大聲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梁芳忙著人去請太醫。
皇帝急步上前,問道:“太子傷勢如何?”
高斐如實地答道:“殿下左胸中了一劍,性命垂危。”
皇帝聞言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望向身後的錦衣衛,喝道:“給朕查,到底是何人這麼大膽,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殺太子!!!”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