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半條性命,要是繼續餓個一兩天,也許她就會成為一句冰冷僵硬的屍首。
張奇見狀,眉頭的愁緒更深,只聽得四千將士異口同聲,這一句聽來振聾發聵,幾乎是響徹雲際。
“請兩位將軍給兄弟們一個說法!”
範宏跟張奇對視一眼,四千將士站在他們的眼前,每個人心中都不痛快,要是激怒了他們,怕是要起內訌。這些將士都是有備而來,心中的怨恨也積壓了三日了,如今才宣洩出來,自然是再也等不及了。
張奇揚起手掌,將士們不再說話,他的面色冷沉,指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揚聲說道:“在戰場上沒有男女之分,沒有老幼之別,是敵人就該殺,是兄弟就該護。但如今我們已經贏了,已經結束了,你們睜開眼好好看看,她不過是我們抓到的一個戰俘,正如其他的幾十北國人一樣。不殺戰俘,這也是大聖王朝軍中近百年來樹下的軍規,凡是無視軍規者,輕則杖責五十,重則人頭落地。”
一片鴉雀無聲。
容納四千人的偌大練兵場上,除了各人的呼吸聲,什麼聲響都沒有。在軍中,也有一套規矩,軍規至高無上,不容人踐踏無視。
範宏喘著粗氣,面色漲紅,低啞的嗓音扯開了也並不好聽,沙啞破碎:“你們想要藉此洩憤,但將怒氣發洩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我們跟北國人的行徑還有什麼兩樣,啊?”
漫長的沉默,揚起在風中,沉悶,也彷彿是在天際罩著一塊灰色的幕布,讓人很難輕鬆呼吸。
“我張奇素來不看輕女人,也不欺負女人,更不想濫殺無辜。你們以為殺了她天子馬上就醒過來?留著她皇上就遲遲昏迷不醒?在張奇看來,這不是義氣,不是勇敢,是無知,是荒唐!況且,如今皇上還在營內,沒有皇上的口諭就擅作主張殺人,你們還要不要腦袋?!這是皇上的決定,要殺她的話,一旦皇上開口,什麼時候都可以。”張奇一連幾番喝問,更是句句深刻,入木三分,身為將軍,他不會將四千將士推入深淵,就像是天子,不會將自己的子民置之不理。
若是天子醒不來,這朝代怕是也要更改——
範宏看眾人滿身大汗,個個雙目撐裂,眼底似乎藏著一團火焰。他抹去臉上的汗水,舉止粗狂:“兄弟們,範某沒有張將軍這麼會說話,但這回,範某跟張將軍一拍即合,他說的就是範某要說的話。她死不足惜,反正北國皇帝都已經丟下她不管不問,便是承認這一次的勝負,留著她還有用,你們一把火燒死她又能如何?你們就算把她的心挖出來又如何?”
張奇眼底閃過一道黯然,望向範宏,靜默不語。
“若是這個法子有用,她難不成是皇上的剋星?範某可不信邪,你們與其在這裡瞎吵吵,還不如給我滾回營帳睡一覺,養足精神,等皇上何時醒來,也決不能讓皇上看你們這副鬼樣子!”範宏又將眾人訓了一頓,眾人看著他,知曉這朝中武將中,野熊熊大榮將軍發起狠來最讓人害怕的,範宏將軍就是第二個。
張奇一臉肅然地跨上高地,他抽出腰際的長劍,一劍砍斷女人身上的繩索,繼而解開身上的黑色大麾,將大麾披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他環顧四周,朝著一名小將喊了聲:“周宗,你來扶著她走回去,給她喝點水,晚上的時候再送一碗粥去。”
周宗應了聲,扶著寶月公主,極度緩慢地走出練兵場,範宏見將士們還愣在原地,當下就喝了一聲,示意所有將士都回到自己的帳內休息。
“混賬玩意兒!我都多少年沒發火了!”範宏怒聲罵道,將練兵場上的一顆碎石子踢到半空中,嘴裡不停地抱怨,跟張奇一道走回天子的營帳。
張奇卻顯然沉靜許多,以他們兩人在軍中的年份來講,此刻雖然是平息了喧囂,但意氣用事是不行的,若是再過個一兩天,軍中的情勢會更難控制——
“範將軍,老弟有個想法,皇上還未恢復神智之前,不能奔波勞累。不過將士們一道陪在這兒,恐怕再生是非,不如你我之中一人先帶著他們回京,在城外紮營等候,這兒留守百人,等待天子清醒過來也能走動的時候,再回京城回合,你說怎麼樣?”
張奇沉默了許久,眼前就是天子的營帳,他突地停下腳步,說出心中的想法。
範宏聞到此處,驀地轉過身來,擰著眉頭看向說話的張奇,面色凌然。“皇上御駕親征,但卻要我們拋下皇上先行離開?張老弟,這次我跟你想的不一樣,軍中之人,從不背信棄義。”
張奇見範宏固執不答應,此事變得更加棘手,再度嘆了口氣,驀地發覺帳外已經沒有王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