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草莖扭頭飛走了,轉眼消失在天際。
景善若與阿梅二人愣愣地仰頭望著,待望不見仙鶴了,便都又轉頭,看向如今靜謐一片的湖心。
良久,阿梅怔怔地說:“少夫人,還是仙豆芽比較可愛。”
“……是啊。”
這麼說來,實在冤枉了那些老老實實泡在水裡沒鬧騰的幼芽。不過它們吸引人注意的能耐還是挺大的,沒過半天,太陽底下,那湖面上就漾開了綠油油的一大片圓葉,遠看與蓮葉差不了多少,近看卻見葉片根部是淨白的,到葉子邊緣處才泛出生氣盎然的綠意來。
有它們在,園心湖整一個消夏勝地的感覺了——雖說天氣實在是一點也不熱。
送種子來的小仙算著時候差不多了,便再次到訪,檢視仙草生長的情況。這回,他們給景府帶了不少禮物,其中還有部分是附了名箋的,上書某地某洞府某某某敬贈,望景夫人笑納。
這用意,大概跟前回嶽卿上人要給授徒禮差不多,想跟景善若打好關係,如此一來,便可先人一步,把小花草仙給預訂了。
送走客人,景善若與阿梅將禮品清點一番,發覺多是仙丹妙藥,有的算是耳聞過“傳說級”的東西,還有些壓根不知道是用什麼製成、起什麼效用的。
兩人瞅著滿桌的瓶瓶罐罐和錦盒錦囊,無奈地招招手,讓石僕收到倉房裡貯存起來,說不定哪天道君過來玩,便可以讓他列個清單,把能用的東西挑出來用用看。
可是,等到又過了數月,道君還是沒來。
景善若是沒有專程去打聽,對於越百川的訊息,她表現得就像雙方只有點頭之交一般。即便是前來幫忙照顧仙草的小仙,也只是知道景夫人認得臨淵道君而已,從沒將兩人關係朝(前任)夫妻想過。
阿梅原本是急的,後經景善若開導,也覺著自己現在是跟著夫人了,有吃有住,生活安逸,何必操那份神仙的心?於是專心伺候夫人,不提它事。
這時候,仙草一株株地都生出了兩尺寬的圓葉,浮在水面上,穩當當地。植株頂部冒的是各色的花骨朵,還沒開放,便有香氣溢位了。
按理說這是挺不錯的場景,只可惜,眼下長出來的仙草雖然安靜,卻各有各的性子。
於是一旦沿著九曲平橋往湖心去,越是靠近仙草……
——就越是嗅到各式香氣混合而成的怪異氣息。
阿梅捏著鼻子道:“若是島上有蚊蠅,這氣味倒是驅蟲了。”
眾仙草皆是將花蕾頂得高高地,聽見阿梅這樣說,便都羞愧地低了首,儘量收斂氣息。
“哎?別難過呀!”阿梅趴在低矮的欄杆上,“今兒又有仙家送了好禮來,說想要一個懂事可愛的小童做弟子呢!高不高興?”
仙草不會開口說話,可想而知,沒一個響應的。
阿梅倒是心情挺好,她照常將仙草的數目清點一番,誇獎了長得最好的幾株,然後哼著曲兒回岸上去了。
湖心一片寂靜。
然而,長得最高大的幾株草,趁著沒有小仙和仙鶴的干擾,迅速拔高身形,將花蕾歪歪斜斜地撐到了平橋旁邊。
歇了會兒氣,仙草彼此扶助著,好容易才把花朵整個擱到橋面上。
那些花蕾觸了地氣,便離開花萼,咕嚕嚕地沿橋滾往岸邊。除開其中一個滾偏了,又倒黴地掉回水中之外,共有三隻花骨朵成功登陸。
上岸之後,花蕾可就來勁了,蹦蹦跳跳,沿著湖邊小徑來到花園入口,遇上了一名立在此處發愣的石僕。
發現彼此之後,雙方沉默地對視片刻,石僕抬手指向某個方位,仙草花就彈跳著朝那邊去了。
一路問著道兒,仙草花跳到倉房院裡,鑽進了窗格。
不一會兒,裡邊就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響,似是擺放著的不少瓶子給摔破了。
再過半刻鐘,倉房的門從裡面開啟,三個小孩兒偷偷摸摸地溜出來,又跟石僕打聽宅邸主人住在何處。石僕索性就引他們去了。
景善若正用膳呢,突然聽見門外有孩童話語聲,脆生生地,由遠及近。
沒等她差遣阿梅去檢視,門簾就已經被掀開了,幾個小孩衝了進來,先後撞到阿梅身上。
“哇啊,哪來的小娃娃?”阿梅吃驚地叫了起來。
那小孩兒都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抬頭望著阿梅,齊刷刷道:“阿梅姐姐好!”
“呃?”阿梅愣住了。
小孩子滴溜溜轉著眼睛四處張望,轉過屏風,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