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輕聲喚:“老人家,您還在麼?”
“少夫人,他不能在了吧?人都沒了……”阿梅插言道。
“那是幻象,他本人一定藏在別的地方,就不知在這裡還能把他給叫回來不。”景善若心裡沒底。
道啊法什麼的,她完全不懂,她只想著要先自保,然後保護那捲經——這是越百川帶來的麻煩,他卻不來相救,實在太不厚道了。
“老人家?”
她失望地與阿梅蹲在雪地裡,再喚一聲。
此時阿梅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雪坑裡,立刻又抱著包袱跳了起來:“哎喲,這兒有什麼,好硌人!”
“小聲些!”
“是,少夫人。”阿梅探手下去摸,一來二去,摸著了根竿子,估計是枯枝什麼的,於是從身子底下拖起來丟開。
結果這一拖,出了雪坑的竿子發出清脆的鈴鐺聲——原來她摸起的是老人那掛了鈴鐺的杖子。
鈴聲一出,景善若二人都嚇了一跳,趕緊把那杖子捂住。
此時老人的聲音響起了:“哎,老朽就是說怎麼死活也找不到,原來落這兒啦?”
隨著話音,一道光悠悠地從天上飄下來,唰,化成人形,立在二人面前。
“喲,越家小娘子。”老人笑嘻嘻地打個招呼,向阿梅伸手,“小姑娘,那柺杖是老朽用慣了的,離了手便不會走路了,還請你給個方便,遞轉來啊。”
阿梅愣在當場。
景善若輕輕搡她一下,她才算回過神來,趕緊雙手將那柺杖奉上。
老人家樂呵呵地接過來,手腕一振,鈴聲大作,四面一片迴響,可卻並不擾人,倒像是眾多妙齡女子脆聲笑鬧一般悅耳。
景善若道:“老人家,您方才說有事商量,是……”
“現下忙得厲害,小娘子再等等,”老人抬頭看看天上,“老朽可的管著點那小子,免得他再出差錯啊。”
“啊?”
老人指向雲層中:“那條龍唄!是老朽所事那家的公子爺,上回他獨自一人到凡間來,結果與仙人遇見,鬥上一鬥,被雷劈了道傷處。養了數日,這才精神些呢。”
他說了這麼大一堆,景善若不知該怎樣回答的好。
她並不想知道那條龍的情況,她只想趕緊擺脫現在的處境——即使好些生物在黑暗中自得其樂,人也總不算在其中的,這樣反常的“白晝”,再加上寒冷和風雪、無助,足夠讓人不安了。
阿梅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是天上那條龍把日頭給吃了麼?”
“那哪兒能啊,不過是好容易見到妖人與這位夫人分開,公子乘機剷除妖人罷了。”
“妖人?”
老人此時望著她倆,說:“你倆啊,唉,算了,凡人是易受欺騙的。那頭猿妖是本事不夠,連凡人的正氣都不敢壓制,於是想用騙的辦法拿到經書。多虧夫人警醒,並沒有將書交給它。”
阿梅詫異:“經書、經書的……奴婢看少夫人也當個寶物在藏,難道真的是寶貝?”
“那當然!”老人點頭。
“可那妖怪為何不直接搶呢?上回我們遇見兩個人,還是活生生的人呢,都自個兒動手搶來著!”阿梅越發不解。
“阿梅!”景善若微慍道,“眼下不是詢問這些細節的時候。”
“哈哈哈哈,小丫頭想弄個明白,是好事。”老人笑起來,對景善若解釋說,“眼下夫人已經安全了,是公子吩咐前來幫助夫人的,何況公子又耐不住,親自動手了——老朽可不能失了顏面,連幾個小猢猻都鬥不過。”
他說著,指向身後的林子。
那一處頓時亮堂起來,幾隻穿著官差衣物的猴子被拴在樹下,吱吱直叫。
“啊!”景善若吃了一驚,原來這幾天與她相處的官兵、竟都是猿猴化的……
老人又抬頭,對著空無一物的天幕說:“你幾個頑皮小輩,還在那兒藏著做什麼?都下來罷!老朽的骨頭都快要凍壞了。”
“……”
毫無回應。
景善若把阿梅拉上道兒,兩人各自拍拍身上的雪,轉頭看的時候,老人家還在那兒吹鬍子瞪眼:“嘿!還跟老朽槓上了不是?快快現身!”
此時天上出現一團紅色的火焰。
它慢悠悠地晃到景善若面前,審視一般湊近了,圍著她轉上兩圈,然後回到老人頭頂上,說:“我才不要出來,外面好冷。”是個小女孩的聲音,聽上去最多八九歲,比阿梅年紀還小一些。